齐恬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太够用了。
是的, 她预定了十天的秘境, 相当于十几二十年的功夫, 但是她觉得可能不太够用。
刚看了古符的那些着述,发现这同她之前看过的如今风行的各种灵符制法全然是两个路子, 说起来简直都不像一个世界里的东西!
现在的灵符十分讲究灵彩儿的针对性,有的灵符对某几样灵彩儿的杀伤力特别大,对另外的就相对普通了。普杀的灵符更是两个极端, 要不极弱要不极强。匿踪潜行之类的灵符虽也有, 不过占绝大多数的还是战符。
可再看古符,人根本就没提过打架的事儿。据齐恬观察,所有的灵符立意似乎都在“体察”和“模仿”。先体察了某一种情境或状态的灵力态势,再用三化五行七星等规则将之“模拟”出来, 封于一符之内。施放灵符,看很多记录也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体察和模仿效果如何上。
所以才有那么多幻符,或者这道理也可以用于战, 但是这为斗相争明显不在人家的考虑之内。被齐恬视作与如今的宝符相类的“影符”,就是专指那些模拟某一种战力能量的灵符。因如同对方的影子,故称为影符。
再看他们模拟的东西,不是风就是电, 没见半个模仿哪个人法诀之能的。最让齐恬觉得似乎“冥冥中自有注定”的就是,这影符的基础居然是神灵法和心诀。
——得能“体察”所仿之物, 以小见大, 又能推演其叠加变化, 最后才能成符。
可这下头又写了, “凡百年约可入门”,……你说说,她是不是时间不太够?……
还有一样她立马就想做的极耗功夫的事儿,就是那一大堆的“此间过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历史”。
之前在看丹方的时候,她就已经很疑惑了。怎么好好的古方就会变成如今这样花里胡哨的精炼方了呢?再看了制符这一路,越发加重了她这一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这许多东西都改了路线,闹得跟不是亲生的似的。
要想弄明白这些,她觉得只能自己从那堆积如山的书简里找答案了。问人?嗯,好似不太成。首先是没什么可问的人,郎义他们像是能回答这些问题的人么?难道让自己去找门主?门主若是知道其中道理,也不会一边引灵一边还忍不住嗑丹丸了。
再一个她发现人的话也不是很好信的。就从她到了这个陌生地方以来,许多事儿都是问的“本地人”,可他们给的那些貌似合理的答案,又有几回是真的对的?
比方说炼岛上的生灵丹和破脉丹,长得跟绛珠草似的养天丝,必死无疑的离乱境,只能靠吃丹丸才能升级破阶的说法,没听说过的天地门,黯玄令成不了丹师,甚至还有卖书简的店家死活说没有什么讲从前旧事的玉简可明明他们家自己店里就在卖呢!
人认为的常理,很多时候并不是真理;尤其自己若是对此间之事一无所知,那光听旁人的话,就连个推论验证都做不了了,岂不是太过危险!
所以,还得自己先真的“知道”点东西才好。
那就看书吧。
道理她是想明白了,可看看那些书简,她是真挠头。这阵势让她想起了被历史考试支配的恐惧。她本来记性就不算好,而且她实在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得去记住几千年前的谁干了什么。
这不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怎么自己同同学说几句隔壁班的事儿,老师听了都要说“别人的闲事少管”,却又要自己去管千百年前的人的事儿呢?还能提出那么些问题来,怎么评价……他都死了几千年了,你爱怎么评价怎么评价呗!
可谁想到,今儿居然自己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坑,自己逼着自己要去学这一摊东西。
好在她如今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这些书简。她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了这许多的变化。还想看看这上古九门是怎么样一步步变成如今这副局面的。她现在已经亲身试过了许多古法,都是可行的,那怎么自己走的这一路就没落成这样了呢?
这些问题,单从眼前的世道来看,是看不出原因的,眼前都已经是结果了。所以,她得看看这里的“从前”了。
“恐怕看起来会有点慢呐……”
既然知道自己看不快,那就赶紧开始吧。齐恬把丹炉收了起来,一边摊着古符书,一边堆高的“故事”书,中间是一储物袋的空白玉简,备着做笔记用的。
古符书这头,她要按着里头的五行七星九曜等等变化框架,试着用神灵法去体察各样灵能的特性,再用心诀按照框架来推演模拟。这离真的落笔成符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要换个人,估计没那耐性在这里磨,赶紧用上豆芽灵力出一批极品战符多爽快!可齐恬觉得那么干不算自己的本事,依仗这个她心里不踏实。
上古往事那头,她要做的就更多了,起先读起来根本连人名都记不住,更别说那么多的帮派传说了。不过因她心里有个定问在,她想知道的其中的流变和流变产生的原因,所以倒也不是什么都得记明白的,只关注那些相关的变化即可。
这样两头使劲,一样看累了就换做另一样休息休息,另一样又看疲了就再休息回来。所以她一直在休息。
这时候她就觉出如今这“清净仙身”的好来了。要还是从前,隔个一钟头半小时的就得喝点水吧?再三五个点一过,就得饿了;更别说身体不太好精神不济可看不了几页书;再有怎么着一天也得睡个五六个钟头吧?……这哩哩啦啦下来,还能学着什么东西!现在这样多好……
她是忘了她当日是怎么“有苦说不出”的了。
沉迷学习不可自拔,这日正推演一个古符的心诀呢,忽然一道声音传来:“这里头真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