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几人动手把那小屋子似的包裹打车后头卸了下来,幸好看着大,东西倒不算沉。那几人帮着把东西放地上了,谢了她几句就想走。
这里的一天也不知道多少长短,可眼看着也不早了,齐恬心说我要自己一样样往里头拿,恐怕天黑了都完不了,便拦下几人央告道:“能不能帮我把手?我一人恐怕要搬到半夜。”
那几日面上俱是一愣,齐恬心想:坏了,这不会又犯了什么忌讳吧……
辛列嫂一笑:“你叫我们帮手,那你买的是些什么东西,可就瞒不过我们去了。”
齐恬心说我这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啊,再说了,在这巷子里难道还要顾及这些个?
她就摇头:“我瞒你们作甚么,不是都一块儿买的么!”
那三个听了都乐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就齐动手帮她解开了大包袱,把东西一样样拿了进去。她们正搬运的时候,有两个人从路那头过来,老远看见这地方的情状,一回身,绕道走了。
齐恬有点明白了,大约是这地方的人各有各好,喜好的东西还不那么上得这里的台面,怕彼此见了不便,是以相互之间都爱避着点儿。
结果她这一央告人,反倒叫几个人又亲近了几分。接下来几日,相互之间来往也多了,还连带着认识了不少其他的人。
齐恬忙活了几日,铺盖也有了,口粮也足足的,可就是她那口热汤热饭还没个着落。这时候看出住地偏僻的不好来了,进趟城不容易,想同那尊尊神多打打交道都不行。早知道就不买那么些丹丸了,一次买够吃三天的,吃完了再找她去多好。这日久生情……等等,好像哪儿不太对……
这日辛列嫂又带了几个人到她这里串门,说些外头的新鲜事儿。这么些日子聊下来,齐恬也知道了许多“不落纸笔”的常识讲究,算是得了好处了。再加上她在这儿也没事情好做,她又没什么能消磨时光的正经爱好,也不静坐修仙,整天嗑个丸子喝一碗水就往那儿一呆,闷得慌。
所以她挺愿意来人说说话的,又解闷了,又得学东西。这地方也不晓得怎么招待人,她就用买来的净水和各色丹丸充充场面。
辛列嫂还说她:“要说你住我们这儿还真是冤得慌,你也不染彩奏乐地不得在别处呆,顶多是懒一点儿不爱修行,也不至于就住不了城里。”
洛丰一语中的:“可她偏爱吃渣滓丸,那金贵地面人挤人地坐着,谁受得了她这味儿!”
辛列嫂也乐:“我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呆的人。拿丹丸待客还罢了,还拿低杂儿的丹丸待客,自己吃渣滓丸。要不是见过你的辟谷丹,我还当你是个割肉贴人卖好图结交的呢!”
齐恬便笑:“我们那儿的丹丸都是用生料的多,这里的炼太好了我吃着不习惯。唉,什么时候再得尝尝家乡的滋味才好呐。”这话也是半真半假的,她是真想尝尝家乡的滋味,哪怕有碗豆腐脑都成啊!
那几个互看一眼笑笑不说话。
时候一长,齐恬发现了,来她这里的人总是那么些,好像没有别的什么人过来了。
这日她开着院门,外头有人叫她,她答应了一句儿,那人便进来了。齐恬一看,正是那日搭了她的车回来,半路上同辛列嫂几个拌嘴闹到下车的那位。来的都是客,她也站起身来招呼人家。
也是巧,这日辛列嫂正带了人在她这里闲聊。那位笑着进了院子,左右打量两眼,正要说话,抬头见屋里对着门坐着的这一群人,脸就拉下来了。
她还没开口,辛列嫂先笑道:“喔唷,这是当我们今儿进城不在这里吧?寻空儿来了想干嘛的?”
那妇人面色更不好看了,又看一眼近处的齐恬,寒着声道:“可是打搅了。”
说了这话,转身就走。
齐恬在当间立着,看看屋里那笑呵呵的一群,再看看这背影都透着怒气的一位,心里挺不是滋味。
往后再有什么事儿同那边的人一打照面,人家那就开始无差别攻击了。可怜齐恬连这些人之间的恩怨来由都不知丝毫,就麻溜“被站队”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用你自己拿主意,人家认为你是哪边的你就跑不了了,——另一头已经准备攻击你了,这一头也开始护着你了,你再说你来中立,怎么来?!
齐恬工作的时候就挺腻味这样的事儿,没想到如今换个地界腰缠万贯地过日子,也还是躲不过这样的剧本去。只有一叹。
好在没两天,多罗巷的净水坊要开了,往后各家要用净水也不用再费心费神,真是好事儿。这买卖也是司徒家的,听说起初有两家要进来,闹得不可开交,到底还是司徒家得了这地儿。
齐恬只盼着司徒佳能来,她能得机会同人套套近乎。
也是心有神知,那净水坊的事儿起来没几日,司徒佳还真的来多罗巷了。不止她自己来了,还带着她兄弟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