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请随老奴去景平苑,二夫人在等您呢。”常嬷嬷这会儿已经是全身冒汗了,强调语气都不再像刚见面那会儿硬气了,反而带着恳求的意味。
“我刚回府,自然是要去见母亲的,见二婶算怎么回事儿?”
“侯夫人还不知晓您要回府。这几日天气转凉,侯夫人病了,家里人没敢把您被撤封号的事儿告诉她,就怕她病情加重。因此府中的事情皆是二夫人打理,才要您先去见她。”
常嬷嬷这会儿也不敢隐瞒了,一五一十的把话给说清楚了。
“什么,我娘病了?为何你之前不说!”钟锦绣顿时大急,立刻提着裙摆往侯夫人的院落走去。
世家大族看着是花团锦簇,实际上内里往往乌烟瘴气,钟侯府也是如此。
钟侯府虽然已经交到她爹娘的手中,但实际上掌权者仍然是祖父与祖母,老侯爷身上可是实打实的军功,反而是她亲爹不堪重用,只不过占了嫡长子的位置才能袭爵成功。
偏生现如今的老夫人并不是她亲祖母,而是继室。
老侯爷的原配生下钟侯爷便去了,一年之后,钟侯爷抬了先夫人的庶妹进府,次年生下龙凤胎直接站稳了脚跟。
二叔跟她爹年岁本来相差就不大,而且虽然是继室所生,可那也是嫡子,再加上亲娘和后娘哪能一样,二叔混得可比她爹好多了。
之前京中就盛传,要不是钟侯爷生了个好闺女,得了帝后垂青进宫当公主去了,那这侯爷的位置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啊。
钟侯府长房和二房一直有龃龉,只不过钟锦绣之前身份尊贵,也不常回府,谁见了都得赔着三分笑,完全没有体会过。
这被撵出宫后的第一日,她就尝到了好几次这滋味儿,光一个二婶身边伺候的嬷嬷,就已经给她使过几次绊子了。这之后的日子,恐怕更加不好过。
“哎,三姑娘,二夫人还在等您呢!”常嬷嬷急得追了几步,但是钟锦绣早就一路小跑走了,完全不搭理她,她也只有跺跺脚,找二夫人复命了。
钟锦绣心中懊恼,她回府却不是母亲派人来接,就该提出疑问的,只不过当时被常嬷嬷给气到了,只想着怎么怼回去,再加上两房之间本来就闹得不快,她只以为是老夫人让二房派人来,专门给她气受,并没有往母亲生病这方面想。
等她匆匆赶到院子里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儿,恰好是丫鬟在熬药。
“公主殿下!”守门的小丫鬟最先看见她,忍不住唤了一声,等喊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喊错了,立刻改口:“三姑娘回来了。”
“姑娘您回来了。”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春早走了出来。
“我娘她怎么样了?”
“您先进去瞧瞧。”春早撩起门帘,引着她进屋。
侯夫人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嘴唇都是毫无血色,紧闭着双眼,额头上搭着块湿帕子,看起来异常憔悴。
“怎么会这样?”她摸了摸侯夫人的手,只觉得滚烫一片。
看着如此脆弱的侯夫人,钟锦绣再也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娘,娘,我回来了。您的小锦绣回来了,您安心睡一觉,醒过来就能瞧见我了……”
她轻抚着侯夫人的面颊,凑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或许是她的安慰起了作用,原本眉头紧皱的侯夫人,竟是慢慢舒展开了。
钟锦绣陪了一会儿,见她睡得安稳了,才和春早去了西侧屋说话。
“我娘她究竟怎么了?为何不提前告知我?”
这看起来并不是三两日病成这样的,她被撤封号的圣旨也是今日才拿到的,今日之前她还是姝宁长公主,钟侯府想往宫里递消息还是很简单的。
“今日午时之前,这院外全都围着老夫人派来的老妈妈们,只能进不能出,院子里的人要什么东西得经过她们才行,奴婢无法让人送消息出去。”春早一提起这事儿,也是满脸愤慨,她的唇角起了几个水泡,显然是这几日着急上火闹出来的。
钟锦绣一听这话,顿时气得怒发冲冠,连祖母都不叫了:“她敢软禁我娘?我爹呢?就这么任由那老妇作践我娘?”
老夫人此事显然欺人太甚,仗着侯夫人病倒在床,身边都是一群下人,无人能顶事,就直接派人围了院子,简直是把长房的脸面往地上踩。
提到侯爷,春早面露迟疑。
“我爹他怎么了?快说。”
“侯爷他——”春早轻吸了一口气,先给她做了个心理准备:“姑娘,您千万莫急,听奴婢慢慢说。此事皆因侯爷而起,大约十日前,侯爷跟侯夫人提起,要抬一门贵妾进门。夫人没同意,纳妾可以,但是贵妾不行。结果侯爷说必须得是贵妾,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