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爷临走时看了一眼直直跪在地上的斐贺,他叹了口气,然后在家人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斐贺在干清门跪了一个时辰,皇帝派身边的内监宣他入宫。斐贺听了这个消息,面色不变。他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下,那内监忙扶着他,道:“斐侯爷万万要小心。”
斐贺谢过那公公,然后随着他慢慢朝御书房走去。到了地方,斐贺刚刚看到皇帝的脸,便跪下道:“臣斐贺参加皇上。”
皇帝看着他从鼻子里出了口气,然后狠狠白了他一眼道:“起来吧。”斐贺没有动,他道:“臣有罪,不敢。”
皇帝气笑了,他道:“那你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斐贺没想到皇帝会这么问,他愣了下道:“梅妃娘娘陷害太子之事……”
“梅妃说此事你们斐家并不知知情。”皇帝没让斐贺说那些场面的话,他直白道:“斐贺,今日你告诉朕,此事斐家当真不知情?”
斐贺闭了闭眼,道:“皇上,斐家一心只在边关,只想守护我大齐江山,万万没有其他心思,请皇上明察。梅妃娘娘品性贤淑,臣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还望皇上细查。”
皇帝道:“众目之下,太子和七皇子眼前,梅妃自己都已招认,朕难道还会冤枉了她不成?”说道这里,皇帝心中的那口恶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他狠狠拍了下御案站起身指着斐贺的鼻子骂道:“她是朕下旨亲封的梅妃,朕在太子年幼时便让她抚养,就是想着太子自幼失母,她又是皇后的嫡亲妹妹,凡事有个照应,你们斐家也被荣耀百年。现在她倒好,竟然打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若非这次她行事仓惶,行迹败露,太子日后岂不是要落入她的圈套中?斐贺,你可想过这后果?朝堂内外如何评价斐家?御史上折子弹奏斐家的折子都快在朕的御书房落成山了,你还敢开口让朕细查。朕没有罢免你的官职,没有让你们斐家跟着赔罪,已经是看在太子的面上了,你可明白?”
斐贺知道皇上这是在警告他,太子齐染才是他们斐家的庇护所,若是他们斐家因此事对太子有异心,那等着他们的就是抄家灭族之罪。
斐贺道:“皇上,说句大逆的话,太子和七皇子都是斐家的外孙,斐家是一样疼爱。只是太子是储君,斐家对他多了几分臣子的恭敬,不如对七皇子那般随性。斐家绝没有其他心思。”
皇帝看着斐贺,眼睛里有着疲惫,他揉了揉额头道:“朕自然是信你的,刚才东宫来禀,说是太子染了风寒。他向来敬重梅妃,又疼惜齐瑛。他这是心病,你去劝劝他,让他放宽心,凡事不可强求。”
斐贺道:“微臣谢皇上信任。”说到这里,斐贺缓缓抬头道:“皇上,微臣还一请求,万望皇上恩准。”
“若你说的是想去探望梅妃,那便不必开口了。”皇上脸上神色有些冷,他道:“她乃是罪人,朕饶她不死,已经看在齐瑛和太子的面子上了。你莫要多此一举,惹朕不快。”
斐贺垂头道:“臣遵旨。”
皇帝道:“下去吧。”
斐贺又叩了叩头,然后起身缓缓离去。他在战场上时时都挺立的背脊,在这一刻莫名有些弯曲。皇帝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等人走的看不到了,皇帝心头一阵烦闷,把御案上那些弹奏斐家折子全部扔在了地上。
御书房服侍的宫女太监纷纷跪下,房内寂静无声。许久后,皇帝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整个人颓然坐在椅子上。
齐染一直在让人打探着斐家的情况,得知斐老夫人晕倒了,忙派了御医前去。斐贺跪在干清门请罪的事他也听说了,他知道皇帝生气,所以也不敢去求情,只能忍着。好在皇帝还是信任斐贺的,让人进宫面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