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焦点高度聚集在清理田土这一项,那么其他几项阻力就小多了。与被刨根问底清理土地比起来,加点损耗、被逼捐点米实在不算大事了。
即便清理田土事务不了了之,凭借其他几条措施。征粮任务总能完成得**不离十——莫非这就是方钦差的策略?
生怕方钦差因为舆情而心烦意乱,唐广德便主动宽慰道:“其实议论也不全然是反对的,亦有许多人赞誉大人你。”
方应物饶有兴趣的问道:“如何赞誉的?”唐广德答道:“有不少贫民称赞大人你是除暴安良、杀富济贫!”
方应物愕然,“是不是还有替天行道?”唐广德惊道:“原来大人也听说过了!”
方应物无语,这说的是钦差大臣还是绿林好汉?想想确实也差不多。自己几条措施都是从富户身上拔毛,难怪让贫户产生若干错觉。
送走唐广德,却又见小妾瑜姐儿的族亲王魁从杭州赶到了。方应物大吃一惊,“你为何来的如此之快?”
王魁虽然现在贵为富商大贾,但在方应物面前仍然很放低身段,“自从得了你的召唤,我可不敢耽搁,与族兄说过后,便立刻日夜兼程的往苏州府赶。”
方应物称许道:“来得好,如今又有大买卖用得着你!这次要委托你去湖广买米,然后输送至瓜洲仓,拿了回票便可在府县充当税粮。
苏州人对此尚心存疑虑,请你给他们做一个范例,引导本地富商有样学样。湖广粮道参政是我那老泰山的门生,我修书一封请他照管协助,你大可放心去。”
王魁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然后才道:“数量少了没什么示范意义,还是需要大本钱。我先从杭州调动银两过来,然后便可出发。”
方应物指了指厢房,“不必再从杭州搬银子了!本钱都在那里,有几万两现银,我再拨军士护卫你,足可无忧。”
王魁拍着胸脯一口答应下来,几万两银子的大买卖就此随随便便的敲定。然后两人才闲谈起来,之前数年未见,自然有不少闲话说。
王魁想起路上见闻,也为方应物担忧,“我在路上时,听到过别人议论,实在担心你手段过于激烈,激起了事故未免就不美了。”
对王魁这样的人,自然没什么可隐瞒的,方应物推心置腹道:“老实对你说,清理田土本来就不设预定目标,找一两个大地主立威,并能恐吓一批人自首那是最好了。
无论清理出多少田亩,其实都是赚的,多出来的都可算在今年征粮任务里。
至于以后......本官还管不了那么远,能管好今年、完成朝廷的督粮差遣,那就问心无愧了。”
王魁仍然很担忧,“你的想法虽然可行,拿几个大户来立威也不是不可行。但还要注意些吃相问题,正所谓师出有名。
如果做得太明显,别人一看你就是故意寻衅找那些大户的不是,那与太监王敬这种人有何区别?若真如此,你反而落了下乘,对名声不太好。”
方应毫无压力,“但请放心,你也不必杞人忧天,我早就想到了这点!到了时候,自然会有人跳出来作死,而本官便奉顺讨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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