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洪松除了从方应物这里搞些翰苑文章揣摩复习之外,并没有得到其他帮助。毕竟科场舞弊实在是高风险、高技术含量的活计,除非天时地利人和运气四大要素全都具备,那才能玩得转。
二月初八开始考试,考过三场之后,二月底会试放榜,结果洪松居然高中了。此后便是喝酒庆祝时间,新科同年喝过之后,方应物和项成贤又以老前辈身份拉着洪松与浙江同乡喝过几场。
三月十五是殿试,洪松越战越勇,金榜出来后高居四十多名。这个名次也相当不错了,在两三百人中位居前列,留京问题不大。
方应物和项成贤对此颇感欣慰,洪松已经年至而立,如果这科还不中,那就算以后能中也没什么意思了,除非能中三鼎甲。
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四月,方应物此时已经顾不上为别人cao心,因为他自己的大事来了。
到这个节点上,方应物出任宛平县知县的三年任期已满,他该去都察院接受考察,然后转到吏部铨叙,等待下一步安排。
在正常情况下,以方大人的业绩和官声,估计是要升迁的,大概不会留任。方应物开始将公务逐渐移交给县丞(原来那个钱县丞早就离任了),自己则准备赴都察院接受考察。
县衙里充满着淡淡的离愁,众胥吏还是很拥戴方应物的。京师各大衙门实在数不胜数,而县衙却是最底层的一家。方大人坐镇县衙时,县衙公人很少受上面诸多“婆婆”们的气,偶尔还能扬眉吐气逆袭一番,这叫众胥吏舒心的很。
听到方应物快要离任的事情,何娘子也跑了过来,软磨硬泡求欢一番后,便询问道:“下面大老爷要去哪里任职?”
方应物提起裤子答道:“这是吏部决定的事情,我怎会知道?只是本官若离任,你的酒店还开不开?换了别人,未必肯照拂你。”
何娘子不在乎的说:“大老爷莫非舍不得奴家啦?无妨无妨,大老爷你去哪里做官,奴家就去哪里开酒店,只要人还在就好办。”
“别自作多情!”然后方应物很怀疑的问道:“现在你所用地方是县衙公产,没收你多少租子,别的地方衙门未必有这边便利,而衙门周边必然地价很贵,你有本钱重新开?”
何娘子捂着嘴咯咯笑了笑,“这事就不劳驾大老爷你cao心了,汪公子发过话,本钱全包在她身上。”
方应物很是无语。同时他也很怀疑,如果打着东厂据点的旗号开酒店,那究竟还需不需要本钱?
衙门这边事情交待清楚后,虽然方应物还没有正式离任,但已经不管事了,便跑回家去住了。
此后就是去都察院接受考察,学名叫做考满。选了个黄道吉ri,方应物去了都察院后,先去副都御史、本省同乡前辈屠滽那里坐了坐,喝了两口茶;然后又去掌院都御史李裕那里坐了坐,还是喝了两口茶。
此后才去司务厅挂了号,等待考察。规矩就是规矩,他方应物只是个知县而已,情面再大也不可能让都御史、副都御史出面进行考察的。
不知等了多久,便有小吏引着方应物向里面走。都察院里有上百名官员,是京师里官员最密集的地方之一,衙门里院落很多。
路过一处院子时,瞧见一个朱衣绯袍的官员立在门廊下,却是满头大汗敢怒不敢言,门里公堂上隐隐约约传来训斥声。
方应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小吏知道方应物在都察院关系深,指点着解释道:“此乃河南布政使,也是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