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都聚集在东城,这个县衙当然指的是大兴县。难道还能使我们宛平县?”方应物渐渐成竹在胸,“所我据此断定,谣言出自大兴县县衙!至于动机,你应该猜得到!
而且我还有更加肯定的旁证!这次谣言是拿我们宛平县承应贡院差事、与家父里通外合做文章。而大兴县也承担着与宛平县一样的差事,所以大兴县衙那一位更容易借此联想出谣言,别人只怕一时还想不到这上面去。”
汪芷不得不为此折服,叹口气道:“要是照你这种查法,天下还有什么事查不出来?”
方应物摇头道:“这次也是特例,我前面说过,这是在一个有限的样本里,才能只用了三百人便可大海捞针的排查出结果。如果样本扩大到整个京城,没有几万人力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若是放眼天下,只怕就需要几百万人。”
汪芷仍然处在一种震撼的感觉当中,一个读书不多的人遇到天花乱坠、长篇大论的忽悠理论,一般都会这样。此后她头脑发蒙的下意识问道:“下面该怎么办?”
方应物哈哈大笑几声,“你是厂卫头子,你倒问起我怎么办?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滥捕人犯,严刑拷问,屈打成招,这不都是你们厂卫的拿手好戏么?
很简单,你去大兴县县衙,将衙役、书吏,还有知县的幕僚之类,抓上几十个进东厂。有情况问出情况,没情况也要问出情况!”
汪芷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她怎么会问出如此丢人现眼的问题?便恢复信心十足的派头,“好了!下面该如何做,我自有主意!”
这次是方应物不明所以了,“你能有什么主意?”
汪芷答道:“先按兵不动引而不发,等朝廷里闹得欢实、连连指责我时,再以雷霆之势去大兴县衙拿人捉人!然后查出谣言真相,以此在朝廷里找回场子!”
“这是跟谁学的?”方应物嘀咕道。汪芷得意一笑,“近朱者赤!你说,是不是再另外找几个人,先在朝廷里帮着煽风点火?”
方应物笑骂道:“我看你是近墨者黑!这是查处造谣,越早澄清越好!哪有故意拖延的道理!拖延的越久越不好!”
饶是如此,深受某人恶趣味影响的汪太监还是故意拖了两日,但也仍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从大兴县衙捉了两个人。拷问之后更有把握了,还没有惊动别人。
在这两日,居然有人上疏,言称方清之在贡院内做考官,而方应物在外承应贡院差事,父子两人各居内外,确实容易招人怀疑,朝廷应当主动避嫌,换一个同考官。
方应物从汪芷这里知道消息后,苦笑几声道:“真是稍有风吹草动,便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这些人怎么就不长点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