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赤走出县衙,门外等着他的车夫,赶紧拉开车帘,喘着粗气的哈赤钻了进去。
他的跟班跳上马车,坐在马夫的旁边,听了车里人的示意,车夫挥鞭催马行了出去。
车厢里的哈赤皱着眉头,脸上一会儿是喜色,一会事儿生出怒容。
在他来凉县的第一天起,就已经为现在做了准备,他的出身,只是一个皇族远亲的远亲,他从小便向往汉人的生活,便在他的双亲亡故之后,用全部的牧场和牲口,换来了现在这个下县的达鲁花赤。
本以为是个世袭,可谁想到竟然只是四年任期,这让他当时想要杀死那个拿了他钱的人,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便带着家里的下人,又买了些奴隶,来到凉县。
这里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江南,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天堂,他也不能免俗,天堂的维系靠的都是钱,他要过这样的生活,就需要这些。
他也想着回去复仇,便一心想要在任期结束前,抓取更多的钱,用来维系他上面人的天堂,可是,近几年大闹水患、又闹饥荒、再到瘟疫、那些以前让他剥削的贱民,只剩下了生命垂危的喘息,哪里还来得钱。
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从他来到凉县,就攀附着他、依靠着他、溜须拍马着他的那些人,全都是膘肥体胖的肥羊,就站在那里等着人来宰割。
只是因为一件事,他突然发觉,宰杀这些肥羊决不能自己动手。
那件事,更让他改变了对这些蝼蚁般贱民的看法,就在此前数天,德安府在豫山征召徭役时,那些蝼蚁居然公然反抗,而且还杀了德安府新任镇戍卫窝拓千户的外甥。
这让他对此有了新的看法,那些蝼蚁般的贱民,被逼急了都敢如此,更何况这些长着犄角的肥羊,所以他必须要找一个人,挡在他的前面。
那这个人,就是新来的县尹,第一天就要震动凉县的云晔。
当今天接触这个人时,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因为这个人年轻,年轻人嘛总是喜欢不羁,不喜欢被束缚,就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所以,他要让这个人在凉县,掀翻起一阵风浪,他便能在这风浪之中,抓住每一条吹来的大鱼。
想到这些,哈赤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送走了哈赤,也送走了云晔,于灼坐在公房,不时的晃着头。
站在一边的于龙不明所以,案件都审理结束,人都已经定罪,就等着上面的回令,该斩的斩,该发配的发配,送去修黄河的修黄河,哥哥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呢?
“哥哥,城里面人牙行最近娃子多如牛毛,你要是真想养个儿子,我这就去给你买一个,不用你出钱”
于龙想不出哥哥愁的什么,只能想到他们夫妻这么久,连个孩子都没有这件事。
“放屁,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么?”
于灼的思路被打断,又被这个不开眼的弟弟提到了伤心事,当即怒火中烧。
“那你一天愁个什么?云大人的案子审完了,哈赤大人也没为难,这不是挺好的么”
于龙被骂已成习惯,成了习惯他也不敢顶嘴,只是怯怯的反问。
“你呀~赶紧去街上维持安稳,最近涌进成的流民多,别再出什么事端,到时候你这身公衣都保不住”
于灼不想和这个只有力量没有脑袋的人说事,一心打发着他赶快走。
于龙站在一边,伸出手:“哥哥,这个月我的用度提前发了吧,家里揭不开锅了”
“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