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狗屎这个名字出现后, 什么尖锐的气氛都没了,俞梨只觉得阵阵无语,又不能太明显的表现在脸上, 只能默默忍着, 好半天才干巴巴的劝一句“那个,镇予, 你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霍镇予刚才说改名, 其实也只是脑子一热, 但看到霍沉的表情后突然笃定, “如果他不接受我的公平竞争, 我明天就去改名。”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改了名字, 那霍狗屎只会是我的曾用名,却会成为你现在的名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尽管是自己以前做过的事,但霍沉也有种无语到麻木的感觉, “意味着你不仅要重办身份证,还要把各种证件以及在学校登记的名字,全都换成狗屎, 你确定能接受”
霍镇予眼神一浮, 显然不太能接受,但面对霍沉的质疑, 还是咬牙道“只要我想, 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那你去吧。”霍沉嘲讽一笑。
霍镇予“”
“霍沉。”俞梨担心的看向他。
霍沉却没有改变主意, 慢条斯理的开口“我现在已经26岁了,该经历的都已经经历过, 就算你改了名字,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反倒是你,改了之后要顶着这个破名字,一直到自己受不了,再灰溜溜的改回来,最后折腾的还是你自己。”
“对啊,所以还是别改了。”俞梨忙跟着劝。
霍镇予死死盯着霍沉,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自己根本没办法用改名字威胁到他。霍沉看到他不说话了,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接着看向俞梨“过来。”
俞梨顿了顿,担忧的看向眼神泛冷的霍镇予,一时间没有动。
霍沉眉头微蹙,声音微微加重“小鱼,过来。”
俞梨左右为难,既放心不下霍镇予,又怕霍沉会生气,挣扎许久后还是挪动步子,慢吞吞的朝霍沉走去。
霍沉看到她向自己走来,表情顿时缓和了,他轻呼一口气,朝她伸出手。俞梨抿了抿唇,乖乖的伸出手去,只是还没握住他的手,就听到身后人说――
“我会退学去国外读预科,重新考国外的大学。”
俞梨愣了一下,茫然的回头,猝不及防的对上霍镇予晦暗的双眼。
“如果不给我公平竞争的机会,那我就永久退出,远离a市,永不回来,”霍镇予定定的看着俞梨,眼角时不时的轻颤,显然在强迫自己做某种决定,“现在不给我的,以后我也不要了。”
而现在的他所做的一切选择都事关未来,如果他决定离开,那七年之后26岁的他,也不能如现在一般跟俞梨在一起,这一点他们三个都很清楚。
霍沉眼神顿时冷了下来“你在威胁我”
“我一直都在威胁你,你不会现在才发现吧”霍镇予冷嘲。
霍沉冷笑“小鱼在这里,你舍得离开吗”
俞梨藏在袖子里的指尖掐住了手指,咬着唇看向霍镇予。虽然并不觉得他会放开自己,可当听到他要走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慌了。
霍镇予不去看俞梨的表情,只是冷漠的和霍沉对视“我还想问你,你舍得因为一己之私,赌上自己和小鱼的未来吗”
他这句话无疑打在了霍沉的死穴上,霍沉的表情倏然冷了。霍镇予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两个人僵持着,谁也不肯先让步。
夜色渐渐深了,温度比起之前又低了许多,附近看灯的人少了许多,烟花爆竹声也越来越少,小城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
在一片静谧中,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抽泣。霍沉和霍镇予同时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后猛地看向俞梨,果然看到她在揉眼睛,顿时都惊慌了。
“怎么了宝宝”霍沉扶着俞梨的肩膀担心的问。
霍镇予也顾不上扭伤的脚了,一瘸一拐的大步朝他们走来,抓住俞梨的胳膊后担心的叫她“小鱼,小鱼”
俞梨本来已经忍住了,看到他们两个突然靠近,顿时嘴角向下一撇,眼泪开始哗哗的掉。她哭的时候不喜欢出声,就是安静的掉眼泪,巴掌大的脸被浸得湿漉漉的,风一吹变成了红色,说不出的可怜。
霍镇予彻底慌了,不停的问她怎么了,霍沉也不淡定,只是比霍镇予要好一些,看到俞梨一直哭还不说话,便耐着心哄“都是我们的错,让你受委屈了,你先别哭了好不好,这里风大,脸会被吹疼的。”
“对呀别哭了,我们不吵了,真的不吵了,你别哭了。”霍镇予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急得汗都下来了。
俞梨无声的看着他们,大眼睛里写满控诉,控诉的同时还不耽误掉眼泪。霍沉和霍镇予好话说尽,都没能止住她的眼泪,最后只得把人拉去背风的地方,你一言我一语的哄着。
俞梨哭累了,就睁大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兔子灯放空,依然不理这两个人,霍镇予急得团团转,甚至有种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的冲动,霍沉却强行制止了他,然后安静的坐在俞梨旁边,等着她缓过劲。
霍镇予见状,也跟着坐在了俞梨的另一边,不安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然而俞梨只是安静的坐着,没有搭理任何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寒意透过每一道缝隙渗进身体,俞梨不自觉的打了个颤。霍沉四肢僵硬的把羽绒服脱下来披在俞梨身上,也想这么做的霍镇予晚了一步,只能把衣服盖在俞梨腿上。
寒冷被驱逐,俞梨抿了抿唇,总算有了动静。
然而也只是把谁的衣服还给谁而已。
拿着她还回来的羽绒服,霍沉有些无奈“小鱼,别跟我赌气了好不好你这样会感冒的。”
“对,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就是别伤害自己,乖,衣服你穿着。”霍镇予说着,又把衣服递给她。
俞梨垂着眼眸,看到他冻红的手后睫毛轻颤,片刻后才咬着下唇抬头,红着眼角控诉“你不是要跟我断绝关系出国了,还关心我干嘛”
“我那是在威胁霍沉,怎么可能真的出国。”霍镇予略微心虚。
俞梨哀哀的看他一眼,又看向霍沉“他都那样威胁你了,你还不妥协,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的占有欲重要”
“当然是你重要。”霍沉轻叹一声。
“在我心里也是你最重要。”霍镇予忙道。
俞梨揉了揉眼睛,本就发红的眼角更红了,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像极了不远处的红眼睛小兔子。然而此刻小兔子一肚子怨气,虽然教养很好的没有发脾气,但还是忍不住宣泄委屈“你们都只顾着自己,从没想过我的处境,如果是你们,面对现在的我和一个月前的我非要做个选择,你们能选出来吗”
“那怎么一样。”霍镇予小声嘀咕。
“怎么不一样”俞梨瞪眼,“不都是一个人吗”
霍镇予不敢吱声了。
“是我想重生的吗是我想要两个恋人的吗为什么你们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却要我承受所有道德和感情上的压力我本来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回到小时候,如果十八岁的记忆注定是这些,那我宁愿不要。”
俞梨越说越伤心,眼看着又要哭了。
听着她字字句句的委屈,霍沉和霍镇予的心像在油锅里一样,每一秒都觉得煎熬。霍沉安慰的握住俞梨的手,声音沙哑的开口“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明知道她那么爱他,不管是过去的还是未来的他,都被她当成珍宝一样珍惜,他却因为占有欲逼迫她,让她亲口说出放弃的话,却从未想过她对霍镇予说出放弃时,心里是什么感受。
“也是我不好,我今天、今天不该吓唬你的。”霍镇予也跟着道歉,“我以后都不会逼你了。”
说着说着,眼角就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气氛越来越低迷,慢慢的两个哄人的情绪反而更差了,俞梨看着丧气的两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笑,然后就没忍住笑了一声。
霍沉“”
霍镇予“”
俞梨意识到自己不该笑,立刻又绷起脸,可惜已经晚了,霍镇予迟疑的看她一眼,凑到霍沉耳边嘀咕“她是不是压力太大精神异常了我们要带她去医院看看吗”
“喂,我能听见。”俞梨无语的提醒。
霍镇予清了清嗓子“我开玩笑的。”
“别想再把我往精神科送。”俞梨没什么气势的横他一眼,看样子倒没有多气了。
霍镇予这才稍微放心点,又说了几句好话,俞梨的情绪才算阴转晴,伸个懒腰说要回家。
“我送你。”霍镇予忙站起来。
俞梨顿了顿,迟疑的看着站立的他“你的脚不疼吗”
霍镇予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后脸色突然一变,然后瞬间坐回了原位,抽着冷气虚弱道“麻烦帮我把轮椅推过来。”
刚才光顾着担心俞梨了,他一时忘了右脚的事,现在突然想起来,顿时疼得有进气没出气了。俞梨好笑又心疼的蹲下,撩起他的裤腿检查后,发现比之前更肿了,顿时一阵懊恼“我刚才该提醒你的。”
“没事,我不是很疼。”霍镇予脑门冒汗,却还是坚强的说。
俞梨叹了声气“走吧,先去医院。”
“我真没事。”霍镇予忙道。
然而俞梨并不是在跟他商量,说完之后就站了起来,刚要去推轮椅,一双大手就伸了过来,握住了轮椅后面的手柄。
俞梨顿了一下,抬头便和霍沉对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