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齐愁眉苦脸地道:“一大半。”
沈老爷子很吃惊道:“有这么多?”他原先还想着,若是人少的话,就随他们走,不管了。可是一大半,这可怎么好……
“他们都是愚蠢无知的愚夫,我们私塾虽然束修高点,可是教出的学识都是很好的,岂是那个小小的书社能比拟?”沈东英越想越呕心,头一次这么恨村里人的无知。他们一个个只知道贪小便宜,却不想想其中的道理。俗话说便宜无好货,二两银子能教出什么来?
“这事,确实不好办了些。”沈老爷子苦思冥想,没能想到好的法子,除非还是要去找沈东明商量。可是上一回俩家已经闹得很不愉快,沈东明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沈东明。
“上次二哥不管,只说不会有影响,这回他总该要管了吧?”沈东英对二哥沈东齐恨起来,若是早插手管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你二哥也该回来过年了。”沈老爷子沉吟了片刻,说道:“听闻他与新任知县关系不错,要不让他请知县大人来我沈家做客?”
沈东英长大嘴巴,说道:“请……知县大人来做客,二哥能把他请来吗?”咋闻二哥有这样的关心,沈东英心中又惊又酸。他到底是处处不如沈东齐。明面上他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其实他是羡慕二哥沈东齐的。
“听你二哥信上说,他们关系还不错,应该是能的。”沈老爷子抱着希望说道。
“就算,能请到知县大人,这事又跟私塾有关系?”沈东英不是滋味地道:“知县大人权利再大,也不能强行关了老大的书社。”
沈老爷子点头道:“确实不能强行关了,但是总要给知县大人的面子,商量一下提高束修,或者其他的办法。”
沈东英也只是说说,并不是真的质疑知县大人没有用处,其实他很知道,能请到知县大人上门做客,用处非同小可。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劳烦您老写信给二哥,让他早点安排。”
“嗯,此事我自有主张。”沈老爷子捋捋胡子,回头进了书房写信,写给二儿子沈东齐。
远在小凉山脚下的沈家大房,也听说了沈家私塾的学生要出走的事情。原来是这样的,这两天突然有家长来打听,问他们是否招收在别的私塾读过书的学生。
别的私塾还能是哪里,一定就是沈家本家的私塾。
宋景微回道:“招收,只要肯来,我们就收,一个学生二两银子,永远不变。”他敢说永远这两个字,就是因为当初建立书社的初衷,本来就是为了造福穷人家的孩子,而不是为了赚钱。
沈家老二沈东齐就在隔壁镇上跑生意,因年下生意忙,并不准备太早回去过年。二十这天收到家里的来信,信里言之凿凿地说家里的私塾要倒闭了,老大家那边欺人太甚云云。
瞧着又是让自己做主来的,沈东齐叹了口气,跟续娶的媳妇刘越说道:“你瞧瞧这事,该怎么解决?”信里还说,让他请知县大人回家做客,这不是异想天开吗?家里俩老都以为他在外头混得很得意,动辄就能请动知县大人,也真是无奈。
“倒是不好办,当初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儿。”刘越见信上说的,学生出走了一大半,那私塾还真的要倒闭了。可是他当初跟宋景微保证过,不会再去找麻烦,如今怎么好意思再去管。
“私塾绝不能倒,咱们爹娘是不会同意的。”沈东齐说道,私塾就是沈家二老的心头肉,没了私塾就等于什么都没了,损失了里子面子,不能够在茶山村立足。
“那该咋办?你可别使坏主意,我跟你大侄子那媳妇说过的,绝不去找麻烦。”刘越有信用,从没想过要去找茬。
“自然是想个双赢的办法,若是咱们能不出面,就不要出面的好。”沈东齐说道,心里头也是讪讪地,他之前跟媳妇保证过,也不去找麻烦的。本来他大哥家里就困难,以前最困难的时候他们没有伸出援手,已经很对不起。现在人家渐渐有了起色,他们总不应该时刻去找麻烦。
“哪有什么双赢的办法?”刘越说道。
沈东齐又瞧了瞧老父的信件,再想想知县大人对自己的和气,他咬牙暗道:“或者真的可以请知县大人走一趟。”成不成功,试一试便知道了,又不损失什么。
当天下午,沈东齐备上一份厚礼,到知县府上登门拜访。
张本卿闻是沈东齐来了,竟然见了他,也收了他的礼,问道:“沈老板所为何事?”这个沈东齐,他见过几回了,不是什么奸猾的人,还算正气,是以他对沈东齐很愿意提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