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民发来的电文并不长,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可就是这几句话让薛岳勃然大怒,大声骂道:“我就知道这帮王八蛋,阳奉阴违,为了保全自身实力,未战就逃,看这次王耀武怎么说。”
吴逸志先还以为薛岳是在骂孙玉民,听了他后半句话,才知道他骂的是七十七师。
“司令,玉民电文上说什么?”他开口间询道。
“你自己看吧!”
薛岳把手上的纸甩了过来。
“怎么可能这样?七十七师就不怕咱们秋后算账吗?”吴逸志一目十行地飞快看完了孙玉民的电文,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七十七师稍作抵抗就弃城而去,我部到达时,城池已经被日军占领。经过一番浴血苦战以后,我部攻下益阳城,日军大部向宁乡溃退。请问薛长官,军委会战前的命令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还不是仗着有王耀武这棵大树庇护,才敢这样为所欲为。”薛岳咬牙切齿地骂道。他虽然是九战区司令长官,可以统率整个九战区内的国军部队,可除去自己的嫡系和两个川军出身的集团军司令杨森和王陵基,其余的谁还会把他当巾事?事实上,这是明着指向了二十四集团军,指向了王耀武。
“司令,我看七十七师的话也未必不可信,而玉民的话也不可以全信,这要看两者间的界定!”吴逸志向来是孙玉民的忠实拥趸,可这会儿却突然间质疑起孙玉民的话来。
“此话怎么讲?”薛岳一下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我估摸着玉民这是在向您提醒,开战以来,我们一再退败,虽然其中有着日军过于强大的问题,但实际上经过这近两年的休整,过惯了舒畅日子,让不少将领滋生了不愿意在战场拼命的想法,他们这些人都知道自己能安稳舒适,都是因为有着手下的部队,如果把他们拼光了,那他们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从5月27日开战以来,除去最先开始的捞刀河那两仗是真的在血拼之外,后续的哪一仗不都是咱们自己放弃的。将领都有着这种保存实力的想法,何况底下的士兵军官呢。”薛岳感叹道:“可我又真的能拿他们怎么样呢?难道说像委座那样,杀他一两个以儆效尤?这是绝对行不通的,就拿七十七师来说吧,不管他们真的假的浴血奋战,可我只要动一下他,王耀武绝计不干,说不定他就敢直接回六战区去。”
“是啊,玉民他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但是他又发来这样一封质问的电报,这说明他是真的非常的生气,如果我估摸得不错的话,他收复益阳,肯定是付出了不菲的代价,而且极有可能有心腹爱将战死。”吴逸志倒底是留洋归来的高材生,能坐上九战区参谋长,也着实有两把刷子,居然将事实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有这个可能性吗?”薛岳疑惑地问道。
“长官,十二军那边还有封请功电报,我过来时还没译完,不过前面一段我记得,说新三十四师二团团副攻城时殉国了!”中尉军官又插了一句,他还一直没离开,本来像薛岳和吴逸志这种高级将领的对话,他是没有资格插嘴,可为了印证参谋长的话,他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二团团副?”吴逸志自问了一句,然后冲着一个看着这边的参谋说道:“查下档案,看下这个二团团副是谁?什么时候跟着孙玉民的?”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吴逸志拿着王有财的档案袋,轻声念着:“王有财,籍贯安徽霍山佛子岭,民国二十九年加入杨树铺义勇团,杨树铺义勇团改编为霍山独立支队时任连长,霍山独立支队改编为新三十四师任二团团副至今。”
“这么说来,他跟孙玉民的时间不算太久呀?应该算不上心腹之人吧?”
“不能这样说!我有了解过霍山独立支队,组建的时候才十多个连,他能挤身连长之职,说明玉民对他是极为器重的,所以这个王有财算得上是玉民的心腹。”吴逸志的话让薛岳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搭档居然会下功夫去研究下面的部队,而且连前身都了解的那么清楚。
“那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回复玉民?”
“司令,现在我们的立场很是尴尬,既不能委屈了玉民,又不能得罪了王总司令,所以这事看起来不大,可如若没处理好,恐怕会酿成大麻烦。”
“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才问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咱们首先得安抚玉民和新三十四师!”吴逸志说道:“这个王有财不是殉国了吗?他现在的军衔是中校,我们追授他为上校衔,益阳一战二团阵亡战士一并抚恤。”
“就这样?”薛岳有些不满意,这只是个常规的应付办法,以他对孙玉民的了解,他肯定不会满意。
“我们只需要多加一句话就行,已把王团副的事迹向军委会报告,为他请功。”吴逸志接着说道:“玉民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只要我们表现出了我们的诚意,他不会太过于去为难你我。”
“还有吗?”
“这是给玉民那边的电文,另外咱们得电令七十七师立刻回守益阳,告诉七十七师长,把诚意和歉意表足一点,这样也会让玉民稍微消火。再发个私电告诉王总司令,这种情况如果再发生,那么对不起,别怪咱们翻脸不认人,要么军事法庭见,要么委座那见。”
“话要说得这么狠吗?王耀武若是反感了怎么办?”薛岳有些犹豫。
“司令,你不用担心这一点,要知道是他理亏在先,而且我们还是以私电和他说这事,并没有让他难堪,他会知趣的。”
“就按你说的做吧!”薛岳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地念叨着:“亡羊补牢,希望能起到点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