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蒋突然间把话题转到战事局势上,这让陈布雷暗松了一口气,他是非常的担心,孙玉民会在没有深思熟虑的情况下,应承一些什么,然后把本已经天平稍稍倾斜的均势给彻底拉翻打破,一旦造成无法收拾的局面,到那时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别看这小子现在是现今国军中最风光的那个,可一旦失势,恐怕是所有的人都会想上来踩上两脚。
“总裁,玉民虽然有过一些准确的判断,可这等军国大事,您还是别太过于相信他,听听就好,听听就好。”
陈布雷的这话并没有让孙玉民生气,因为他知道,这是这个“岳父大人”在自己铺后路呢。他若分析得准确,国军部队因此打了胜仗,自然是极好的,可若是分析得不对,又或者是即使是分析对了,但出现了不可预料的差池时,有没有这番话来堵老蒋的嘴,那可就是个天壤之别。
“彦及,你都这样讲了,玉民还敢出声吗?”老蒋怎么会听不出陈布雷话里的意思,他有些不悦了,眉头都稍稍皱了皱。
这句话说得陈布雷很不好意思,神情有些尴尬,倒是孙玉民赶紧出声替他解围:“委员长,玉民鲁钝,愿意谈谈自己对当前战事发展的看法,说的不好的地方,说的不对的地方,要请委员长您多多宽容包涵。”
“彦及,听到玉民的话没有,和他一比,我倒发现你有些畏首畏尾。”
孙玉民的话又算是老蒋爱听的,他微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还故意“奚落”了陈布雷一句。
孙玉民并不知道,这是这主仆二人平常也常有的事情,并不代着说老蒋真正的生了陈布雷的气了。
孙玉民其实还没太想好,如何把当前的局势向老蒋阐述清楚,他虽然非常清楚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也知道即将来临的这一战的重要性,可还是不知道从哪个方面去讲。
历史上,全面抗战爆发后,湖南就成了全国抗战粮食、兵源及工业资源的重要供给基地,特别是稻米,几乎成了支撑全国抗战的最重要的产地。
当时国民政府已经迁都到大西南重庆,虽然1938年11月的“文夕”大火,将长沙城烧成了粤汉铁路上的一座孤城,但因为和武汉相隔不远,又因为它是西南诸省最后的门户,一时间就成为中日双方反复争夺的战略要点。中日双方都在此集结了最精锐的部队,相互对峙着。
第二次长沙会战,阿南惟几被迫回师去救宜昌,把已经攻占的长沙城拱手相让,自身还损失不少,让这个强硬的军国分子极度恼怒,他一心想重新找回场子,发誓要将长沙攻占下来。
到了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同一天,日军第23集团军开始进攻此时还是英国殖民地的香港。
为策应英军在香港作战,老蒋命令长沙附近的暂编第2军、第4军第74军南下,准备向广州的日军进攻。
阿南惟几很快就发现了这部中国军队南下,并上报给了他的老上司畑俊六,经过中国派遣军参谋本部的军棋推演后,遂决定先发制人,对长沙方向采取攻势,以牵制中国军队转移兵力,并准备在汨罗江两岸歼灭第九战区主力。
阿南惟几在收到准予开战的命令后认为,就算此战不能完全拖住即将南下攻击广州的中国军队,也将给予九战区其余的中国军队以严重威胁。
孙玉民当然不能够直接告诉老蒋,在1941年的10月,日本近卫内阁不堪战争重负垮台,东条英机出任了日本新首相,他初一上台就决定对美国、英国和荷兰开战;他更加不能直白地告诉老蒋,同年的12月8日,日本联合舰队在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的率领下,偷袭了美国夏威夷海军基地珍珠港,太平洋战争因此爆发;同一天的时候,指挥部设在广州的日军第二十三军,也开始进攻英军占领下的香港。
孙玉民很清楚就在日本海军偷袭珍珠港,日军二十三军进攻英军占据的香港的第二天,1941年12月9日,老蒋和重庆国民政府,才真真正正地宣布:全面对日开战。
说来也丢脸,孙玉民想想都觉得寒心,和鬼子打了这么久,牺牲了那么多的将士,政府居然都不敢正式向日本宣战,而非要等到美国向日本开战了,才敢真正喊出这几个字来,这样一个腐蚀的国民政府,怎么能够让他不气愤和怨恨:顶不住日军攻势了就掘开花园口大堤,让数百万计的百姓不得不流离失所、背井离乡;为了不让日军颗粒无收就火烧长沙,以至于民众死伤无数,两千年的古城毁于一旦;害怕担心新四军壮大居然炮制出皖南事变,使得亲者痛、仇者快!要知道这个腐朽透顶的重庆国民政府的所作所为,受伤害受损失的全是老百姓和抗日的友军。
心中虽然有很多的话和想法,但是孙玉民不会直白地对面前这个独裁者去说,他唯一能做,唯一想说的,就是要提醒提醒,阿南惟几会在十二月发动进攻,而对付十一军参与进攻的四个精锐师团的最好办法,就是实行“天炉”策略。
理清了可说的思路和方向后,孙玉民开口了:“委员长,玉民认为,不出两月,日军就会重新发动对长沙的攻击。”
“你怎么会如此笃定?”
孙玉民在沉思的时候,老蒋和陈布雷只是死盯着看他,没有出声,可当孙玉民说出这句话后,他立刻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其实老蒋也清楚,阿南惟几肯定会不甘失败,长沙终究还会有一战,但他没想到会如此之快。第一次长沙会战到第二次长沙会战之间,可是相隔了一年有余,而这次会有如此之快吗?他有些不太相信,可看到孙玉民那信心满满的样子,又让他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