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出于想掌握一支铁军的想法,孙玉民动摇了。
他自始自终都是抱着要带弟兄们转投的决心,可是每每看到鬼子,他就会忘却所有的想法,唯一想做的就是干死鬼子。
“让八十一师南下后,先去修水休整。”孙玉民对唐春红说道,作战计划被打乱以后,他还没有时间重新调整布署,而且他还不知道老蒋这边倒底是一个什么的安排。
“是,军座。”唐春红回答着,临走前她提醒了一句:“罗卓英今天应该也会到,军座你这边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
唐春红的提醒很实在,毕竟罗卓英是手握重兵的第五兵团的总司令,还兼着第九战区前敌总司令、第九战区副司令长官和第十九集团军总司令。孙玉民或许很被老蒋看重,但在他们这些手握重兵的人眼中,也只是个小小的师长而已,充其量是个会打仗的师长,还远谈不上能和他去较劲。
哪怕此次是奉命前来为孙玉民升职加衔,可如果孙玉民不想好如何接待,开罪于他,虽然说罗卓英不见得敢对孙玉民怎么样,但时不时地扔双小鞋过来,孙玉民倒底是穿还是不穿呢?
“唐主任,这个就不麻烦你费心了!”孙玉民尚未开口,他边上的陈莱倒是先说话了。“副官的工作,我自会处理好,感谢你的好意。”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都寂静起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两个女人身上。连孙玉民都能听出针锋相对的意思,何况这些弟兄们呢。
“既然陈秘书已经做好了这项工作,那固然最好了,希望别丢了军座的颜面。”唐春红早就从傻熊那得知了陈莱的身份,她还有苏院长是和陆曼一伙的,自然不会对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客气,若不是屋子里全是人,场合不太适宜反击,唐春红绝对有信心,把这个盛气凌人的小妮子说哭。
孙玉民向来对女人之间的这种事情束手无策,他虽然听出了两个人是在针尖对麦芒,也只得充当一个和事佬,说道:“你们俩去忙活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打发走了这两个麻烦,他长舒了口气,却未料自己的这个动作,惹得了所有人的大笑,包含着417团团长王恒。
孙玉民很是尴尬,可他反应很快,自我解嘲道:“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很庆幸,小丫头、陆曼还有苏院长和谷姐不在场,否则说不定真的会分成两派大吵起来,陈莱虽然说势单力薄,但依仗着小初九,谷姐和小丫头肯定会去帮她的,而苏院长和唐春红还有陆曼也都不是好惹的主,当真吵起来的话,估计他只能落荒而逃。
终于得到消息,罗卓英和他的护卫部队快到了,孙玉民派出了戴存祥和傻熊带着七团去迎接,毕竟罗卓英是一方大员,若是在来见自己的路途中出了安全问题,自己真的不好交待,派出部队去接,一方面是个礼节,一方面也可以保障他的安全。
在陈莱的帮助下,孙玉民全身上下焕然一新,领章上的金星熠熠生辉,帽子上的青天白日帽徽和两颗扭扣也都抆得发亮,熨烫过的将官服笔挺,脚上的黑皮鞋一尘不染,和手上的那双白手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怎么样?能见人了吧?”孙玉民被一身衣服“折腾”了这么久,早都已经不耐烦了,他不断催促着还在帮着拉扯着衣角和袖子的陈莱。
“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女人向来是对衣着打扮和形象特别用心,特别是像陈莱这种大美人,更是在乎,所以孙玉民就“不幸”落入到她的“毒手”,又被折腾了一小会儿,才被陈莱放过。
看着被自己精心装扮过的孙玉民,看着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一种说不出的气质,陈莱忽然间多了一丝少女的羞愧,脸上腾起了两朵红云,这大概就是少女怀春吧。她掐了自己一下,心里暗暗想到: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姐姐会对这个男人死心塌地了。
经过这场小风波,恰恰好又到了饭点,大家都散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孙玉民。
他得趁着这难得的空隙,好好的思绪自己的应对办法。
从这两个女人的争执上,孙玉民忽然想到了陆曼。
如果自己就这样接受了任命,她肯定不会再原谅自己。虽然这句话她在杨树铺时已经说过,那时只是接受了霍山独立支队的编制,陆曼就已经寒心,那接受中将军长她绝对会对自己死心。以前能用她家人和兄弟们的安危做借口来面对她,那现在呢?用什么说辞来和她讲?就说自己想打鬼子吗?孙玉民自己都不会相信,何况陆曼呢!亦或不解释?那更加不行,如果说孙玉民真的彻彻底底爱过一个女人的话,这个女人绝对只是陆曼,不仅仅因为她救过自己的性命,也不是因为她能够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留在他这个陌生人身边。
有时,孙玉民会在回想往事。对于陈芸,他完全是满心愧疚,虽然也对她心动过,但是自打陆曼出现在他身边后,孙玉民的注意力就全被陆曼所吸引。
陈芸同样是个好女孩,也很漂亮,除去家世外,她任何一点都不比陆曼差,按理说孙玉民不应该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曼就像一个勾魂使者一样,牵去了他所有的灵魂。
这件事情,孙玉民自己都找不到原因,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对于陈芸他有的只是尊重和愧疚,而在陆曼面前,他却是无比的轻松和爱慕。
或许对她的爱是在南京城重伤昏迷时不停呼唤的那个声音开始;或许是在漂过长江后,用鱼钓针替他缝合崩裂伤口的嗔怨开始;又或许是旅馆分别是的那个背影开始;也可能是和陈布雷夜谈时,发现她忍着寒冷躲在门口偷听的关切,或者是那个带着她体香的的薰衣草枕头开始的,孙玉民他找寻了这个答案很久很久。这些往事,在他的心里,犹同是昨日才发生的一样,可见他对陆曼爱得有多深,甚至是在北平听到袁云西说出的的那个是男人都无法忍受的消息时,他都选择了宽容。
他时常会想起两人大婚的场面,想起这个为了自己几乎付出所有的女人。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来讲,陆曼在孙玉民心中的地位都是最深的,所以他每每要作出一个重大决定的时候,都会因为某些事情而会猛地记起她、想起她,所作的考虑也都会因为她而有所犹豫。
“姐夫,你是在为刚刚的事情烦闷吗?”
孙玉民正在犯愁,冷不丁地听到了陈莱的声音,身体居然莫名的抖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孙玉民自己都感到奇怪,怎么会畏惧这个小姨子?难道是因为陈芸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她是小初九亲姨的缘故?都不是,孙玉民自己都否定了这两个答案。他忽然想起了杨树铺的某一天的某些事情;某人用条长板凳挡在自己的房门,不让自己出门;某人千里迢迢地从安徽追寻到了此地,不顾外人眼光地扑进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