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董文彬的回报,戴存祥和李铁胆他们傻眼了,这该如何是好。
走的话,这一城子的百姓肯定会遭到鬼子的报复,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会尸山血海、血流成河,这是戴存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想看见的。
不走的话,随便一丁点失误或者是纰漏,都会导致整支部队近两千人陷入困境,要知道来的可是一个师团的鬼子,而且还是野战师团,可不是县城里某支鬼子中队,或者是伪军大队所能比拟的。
就拿杨树铺血战来说,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杨树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现在可不只一个联队,是整个日军第十三师团,配备了炮兵联队的野战师团,可不是他们这区区二千人马所能够对付的。
“那三个前来报信的鬼子呢?”戴存祥的眉头是紧锁的,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有财在招呼他们。”
董文彬回答道,他在这里,剩下的人中虽然也有一些会日语的,但是能够糊弄住鬼子兵,而不被识破,也只有王有财这个家伙了。只是他自从杨树铺,被炮火震得双耳暂时性失聪,现在虽然能听得见声音,但是一定得大声才行。
“哦……”戴存祥问这个问题时本来就是心不在焉,听到回答后更是漫不经心。
“骚鸡公,你鬼点子多,快说下咱们该怎么办?”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傻熊敢这样叫他,戴存祥虽然很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是也奈何不得他。
“我能有什么办法,摆在咱们前面的无非就是两条路。”戴存祥没好气地回应,他说道:“一是跑,一是留。”
“你说详细点行吗?”傻熊很不满他的这种糊弄。
“跑就是趁鬼子大部队没来之前,我们脚底抹油开溜,跑得远远地,这你不用我教吧?”戴存祥本不想奚落傻熊,可他很讨厌“骚鸡公”这三个字,虽然很早就知道这帮家伙背地里这样叫他。
“咱们杀光了县城里的鬼子,又把伪军给俘虏了,就这样走了,鬼子一怒之下屠城了怎么办?”傻熊并不傻,他老早想到了这一点。
“那就留下来,唬弄住即将路过的鬼子主力。”戴存祥并没有因为傻熊聪明了一回而高兴,他这句话仍是说得很平淡,就像自己是个局外人,好像怎么应对这个突发情况,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一般。
“唬弄?你以为是一两个鬼子吗?”傻熊瞪着牛眼盯着戴存祥,惊奇地问道:“你没听到文彬说的吗?来的是一个联队的鬼子,在他们的身后,还有着鬼子第十三师团的主力,就凭文彬和王有财的几句鬼子话就能够唬弄得住吗?”
“我也不知道。”面对质问,戴存祥没有一点底气,从二十师到武汉,甚至是杨树铺即将失陷,他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无力过。
“老大不在,副司令不在,你就是我们这些人的主心骨,你若不想出办法来,咱们这近两千人的部队该怎么办?”董文彬没有像傻熊那般着急,倒是把所有的担子压到了他的身上。在一起共事那么久,董文彬很了解戴存祥,他就是那种怎么都压不垮的人,就像是弹簧一样,给他的压力越大,他反弹出的力量就越大。
“办法倒是有一个,可是有些冒险,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戴存祥的目光有些迷离,说出的话也是有些犹豫。
“你说呀,骚鸡公,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像个娘们一样磨叽!真是……”傻熊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他见不得这样。
“你先说来听听,行不行得通咱们再商量。”董文彬白了傻熊一眼,打断了他要说下去的那些难听话,温声劝说着戴存祥。
“咱们的大部队必须得出去,而且还得迎向鬼子来的那个方向。”
戴存祥的第一句话就吓了傻熊和董文彬一跳,刚刚还在说要跑,现在可好,居然还要迎上去。
“你脑子没毛病吧?”傻熊又开口了,孙玉民和小丫头不在,没有人能够镇得住他。
“你倒底要不要听下去。”戴存祥被傻熊骂得有些恼火了,他虽然知道这家伙没有恶意,可是屡屡说着这些粗话,是人都不爽。
“铁胆,别插嘴,让存祥说完。”董文彬出来圆场。
“你说,你说,我不放屁了。”傻熊的这句话和态度,把屋子里的人都逗乐了,七团的这些连长们都在,除了吴林生和王有财在敷衍那三个来报信的鬼子兵外,屋子里的这些人算是这支近两千人部队的骨干了。
“我们大部队还是扮成鬼子和伪军,不过要稍稍改变一下。”戴存祥本来就没有生傻熊的气,他只是不愿这家伙叫他绰号,不愿他时不时插嘴打断他,见到他现在老实了,便又接着说道:“这次咱们要扮成英山的驻军,也就是说先前咱们扮成鬼子的一个大队,现在要扮成一个中队,其余的全要换上伪军的衣服。”
“出城的理由就是去下乡扫荡,和围剿抗日武装。”戴存祥继续说道:“咱们越是迎上去,鬼子越不会怀疑,刚好他们来的方向,就是咱们要去的方向,堂而皇之地从他们身边抆肩而过,绝对要比偷偷摸摸地摸地溜出去,要容易很多。”
戴存祥的话是经验之谈,与其鬼鬼祟祟地开溜,不如光明正大地走,这样反而不会让鬼子怀疑。
“你说来说去,还不是跑吗?咱们走了,留下这一城的百姓在这等死吗?”傻熊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起,这次连董文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更不用说戴存祥了。
“我说的是大部队,大部队你听得懂吗?”戴存祥声音有点大了,不过还算是比较理智,并没有刻意去针对傻熊。
不过,李铁胆显然没有料到戴存祥会突然加大了声音,他喃喃道:“早这么大声,我就能听见了。”他这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这个样子又把大家给逗乐了,这两次短暂的乐呵,把先前屋子里紧张的气氛给彻底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