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看!”小丫头突然冒出来这一句,看样子她很享受被人哄的感觉。也确实,她才十七八岁,正是天真纯洁的年纪,如果不是鬼子血洗村子,沾污了她的清白,现在她应该正是在家中享受宝贝一般的待遇。
“小山子就在看着你呢,等下让他都笑话你了。”
“他敢,只要瞎扯一句,我就撕了他的嘴。”小丫头没有被孙玉民这句话说的不好意思,反而把头放到了他肩膀上,一副超级享受的样子,还威胁正偷笑的小山子,完全忘了刚刚还差点让人打了冷枪。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这个威胁很有效,小山子吓得赶紧把目光移开。
刘家华喊出了那句话后,一直等着回音,却始终没听到对面那个熟悉的女声回话。他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先前的兴奋一下就跌到了谷底,正打算离开战壕,对面却传来了另一熟悉的声音。
“是刘团长吗?师座在这里。”
刘家华认得这个声音,是姑爷身边的警卫员,加上先前那个小阎王的声音,现在他可以肯定,姑爷来了。
“你们几个跟我来。”他冲身边战壕趴着的几个士兵喊了一声,紧接着就翻出了战壕。
在离阵地不远的简陋指挥部里,孙玉民对欣喜异常的刘家华说道:“怎么会是你的部队守第一道防线?”
“还不是张小虎的命令。”刘家华回答:“他现在师长官威很大,为这事我据理说了几句,他便冲我发火,说再不服从命令就送去军事法庭或者是第三集团军司令部,让孙司令处理我。”
“哦……”孙玉民没有明显的气愤,只是平淡的应了一声。
刘家华毕竟和孙玉民接触不算太多,只是因为陆曼和陈布雷的关系才算是他的嫡系。孙玉民这样的表情大大出乎了他的意外,原本以为会痛斥张小虎狼心狗肺,没想到只是一个“哦”就完事了,这让刘家华有点失落,瞬间就满脸愁容。
“不说他了,我想问你些事情。”孙玉民看到他的样子,有点不落忍,只好改个话题。
“您说。”即使是有所失望,但他还是对孙玉民很尊重。
“这个阵地是你布置的吗?”
“是的,师座。”
“别叫我师座,我现在是一介平民。”孙玉民纠正了叫法,他已经不愿意再和国军扯上什么关系,哪怕是自己一手带着打出名声的二十师。不是太过于绝情,而是他认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刘家华犹豫了一下,看到孙玉民坚毅的神情时,他知道自己真的要改口了,好在没人时他常会用另外一个称呼,改口也不算太困难。
“好的,姑爷。我以后不再叫您师长,姑爷是陈主任让我这样称呼的。”
一声姑爷彻底将孙玉民本已成一汪死水、平静无波的心完全打乱,陆曼那伤心的哭泣和失望的诉求依然历历在目。
小丫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扯了扯他的衣袖,轻轻地喊了一声:“哥。”
孙玉民被这一把呼唤给带了回来,冲刘家华笑了一下,说道:“你想这样叫就这样叫吧。”待看到他咧嘴点头笑了,继续说道:“部队的这个阵型布置的还行,但是地点选的不对,你先带我往后走走,看能不能帮你选个易守难攻之处。”
“可是这个地方是张小虎选的,他的死命令,让我们团在此坚守三日,三日后接师部通知进行下一步动作。”刘家华如实回答。
心真狠呀!孙玉民心里也忍不住骂了两句,他面上虽无表情,但是不代表他不生气。
经过阵地的时候,他就暗暗观察过这一片甚至是这一带的地形。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个阵地恰似大门口一般,堵死了敌人的进攻路线。但实则不是,这个阵地离长江太近,在舰炮的攻击范围之内,相当于双面受敌,除非有足够的人命去填,否则是不可能扼守得住。
刘家华仗打的少,也从没经受过敌人军舰大口径舰炮的轰炸,不知道当两面都挨炸时,那几乎不让任何生物存活的场面是什么样子。
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是经历过淞沪战役的张小虎怎么会不知道。既然是很清楚,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孙玉民突然间想到,这很有可能是张小虎的故意为之。他想借着自己优于一般人的军事技能,毫无把柄地把最后一支算是自己嫡系的部队葬送掉,然后将二十师牢牢地抓在手中。
这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孙玉民的心随之揪了起来。不能让几千号人就这样无辜受死,他将自己不再理会国军任何事情的誓言丢到了九宵云外。
“报告。”
门外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喊声。
“进来。”孙玉民未经思考就说出了这句话,当看到小丫头和刘家华、小山子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时,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早已不是一师之长。
门口的士兵没发现这一句话是外人所说,直接走了进来,冲刘家华敬了个礼,说道:“报告团长,外面有一帮子人找,他们不肯说来找您的目的,只讲他也姓刘。”
这个士兵在向刘家华报告的时候还看了孙玉民三人一眼,心中想道:怎么今天会有这么多老百姓来找团长?偏偏团长还这么的热情,真是奇怪。
这不用猜都知道是刘文智他们来了,小丫头兴奋的奔了出去,她还不知道自己脸上的那一层黑灰,已经将她遮得面目全非。
好在刘文智、李铁胆他们对这个小阎王太熟悉了,并没有闹出什么笑话。
他们一跨进这间简陋的指挥部,孙玉民就发现了异常,黄百胜五花大绑地被邓东平推了进来。而且,刘文智进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哥,在武汉出卖我们的是张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