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红裤阿三的喊声,陈莱的脸色也微变,但她没有慌张,指着王述樵叱道:“今天你动我们三个一根汗毛,马上就有人将你斧头帮连根铲除。不信你试试看。”
“住手。”王述樵被这句话给恐吓到了,他不敢拿这个亡兄一手创下来的江山当赌注。在上海滩处于洪门和青帮的夹缝中生存本就已经很难,如果再得罪了不知道哪路神仙,恐怕自己真的会保不住这片产业。
本已经冲上来的斧头帮的人,被王述樵这声怒吼给震住了,纷纷退了下去,又重新围了个圈子。
“姑娘,敢问你是哪家府上的小姐?”被陈莱的这一恐吓,王述樵说话的语气已大为改善,客客气气地发问。
斧头帮的人冲上来时,陈莱也快被吓到,好在王述樵喝止了那些莽夫,尽管这样,她的心还是扑通扑通地狂跳,虽然面不改声,实际上她已经似是经历了从高处跌落又被人接住了的那种感受。
“好吧!念你挺上道的,我就透露一点点。”陈莱脸上重新露出了调皮的笑容,她说道:“我是哪家府上的你自己慢慢猜,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情,孙玉民是我姐夫。”说完这句话后,她又指着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人对王亚樵说道:“这两位是我姐夫派来保护我的军官,如果你想惹我姐夫,尽管把我们三抓走,看他怎么跟你们算帐。”
陈莱这一串话说出来,不仅把王述樵唬得愣愣的,更是把张全和大壮也给整懵了,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个小妮子会把孙玉民给推上了前台,也不知道这个鬼精灵什么时候把她姐和孙玉民的事弄得如此清楚。
“孙玉民是个什么东……”红裤青年还在叫嚣着,冷不丁脸上挨了王述樵重重一巴掌,话没说完就被打退了回去。
“陈姑娘,今儿个是个误会,还请大人大量,不要和这些狗奴才们一般见识。”王述樵居然弯下腰来,朝陈莱半鞠躬,神态是十分尊重。
“是狗没错,你说对了。”陈莱笑道,说完了这句调皮话,她脸又立刻冷了下来,冰冷的说道:“王大帮主,这次就给你点面子,叫这条红皮狗离我远点,否则一个不高兴,就要了他的狗命。”
“陈姑娘放心,不会有下次了。请代向陈老问好。”王述樵没有半分恼怒这个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说他手下是狗,反而满脸堆笑。
陈莱没有再和他废话,搭着张全的手往黄包车上走去,边走边说:“大壮,拉车,我们回去。”
红裤阿三被这王述樵这一把掌扇得嘴角都渗出血丝来,他目露凶光,冲他说道:“你敢打我?信不信我现在就要……”
“啪。”
又是一记重重的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紧跟着这记重响传到红裤阿三的耳里:“你有你师父十分之一的本事吗?连他都丧命了,你惹得起吗?今天不是我救了你,你已经成了黄浦江的一具无名尸体了。”
红裤阿三从来没见过老好人王述樵动过如此大怒,心里也发虚,从来没用过的尊称也用上了,问道:“师叔,这女的什么来头?您如此惧怕她。”
“你给我记着,看到这个女人,你躲远点。上海滩不光我,黄金荣、杜月笙也未必敢招惹她。”王述樵余怒未消,站在大街上训斥红裤阿三:“你知道她是谁吗?”没等阿三回答,他又说道:“她是孙玉民的小姨子,孙玉民是谁不用我告诉你吧。日本人看到都怕的角色,你惹了不是找死?”
“这个姓孙的不是前番打仗受重伤了吗?难道说他没死?”
“你死了他都不会死,上头的那位用飞机把他拉到了武汉治。”
“就算没死,他一个带兵的,手能伸到上海滩来?”
“他的手伸不过来,但有人伸得过来。不是告诉了你,这个女人是孙玉民的小姨子吗,她家的力量才是孙玉民如日中天的靠山,戴笠算是个人物了吧,但是在这个女的父亲面前还得低着头。你说说你小三子够人家捏吗?”王述樵能让斧头帮在乱世上海立足,还是有一定长处的,对这些事情摸得门清。陈莱一说她是孙玉民的小姨子,他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陈布雷的女儿,红裤阿三不知道陈布雷是何许人能理解,如果他还不知道,就不用在上海混了,斧头帮也早就生存不了啦。
东海见陈莱她们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不由得长舒了口气,往身边看时,先前那两个登徒浪子,已经不知去向。这个小小地插曲没有得到他的重视,为日后的那悲惨一幕埋下了深深地隐患。
陈莱不知道,斧头帮闹的这一幕给她以后省去了很多麻烦。光青帮那块,杜月笙本来恼怒有人杀了他的人,准备报复,后又从斧头帮那边安插的内线得知,杀他手下的是孙玉民的小姨子、陈布雷的女儿,这让他不由得狂称侥幸。他和老蒋、戴笠关系都不错,如果一个不小心,误伤了那边的人,怎么都交待不过去。为此他甚至安排了一些人在陈莱居住的屋子附近悄悄地保护,生怕她在自己地盘上出问题。
当然,这些事情陈莱是完全不知情的。更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闹的这一出,不久以后就产生了让她后悔不迭的后果。
虽然回来的时候,转了好多的路,绕了很多的巷子,但是申追和金牙子还是跟到了她们的落脚处,和杜月笙一样,他们也在附近安排了暗哨。恰恰好某一天,金牙子无意中看到了邓秀芬,仇恨立刻在他心中燃烧,自己被绝后的大仇岂能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