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和宁宁第一次来寒舍,我自当奉陪。而且我刚刚才跟几个侍卫练了会武,现在走一走, 就当是活动手脚了, 师父说这样很有好处。”
就譬如一番长跑下来, 纵然再累也不能立就刻坐下来,而应该慢慢的走一会儿, 一个道理。
两个人彼此又客套了一会, 最后孟锐取得了胜利。
请徐氏先行, 孟锐落后她两步,走到薛清宁的身边,含笑低头轻声的问她:“刚刚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薛清宁心想,你们两个人都这么会说话,要我说话干嘛啊?而且她确实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可能是孟锐靠的太近了,又或者是他才刚练过武的缘故,薛清宁就觉得他低下头来跟她说话的时候,瞬间一阵热意袭过来,暖暖的扑在她的右脸颊上,和耳垂上。
虽然已经过了立春的节气,但京中寒冷,前几日才下过一场大雪,这几日天气也没有个暖和的时候。屋顶上,院子的角落里面还有好些没有化完的积雪。
马车里面放了脚炉,倒是很暖和的,一点儿都不冷,但刚刚下车走了这一段路,又站在一旁听徐氏和孟锐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薛清宁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已经被凛冽的北风吹的冰凉凉的。
但是这会儿猛然的被这股热意一袭,右脸颊和耳垂瞬间是暖和了不少,但相应的却也有几分痒痒的感觉。
连忙身子往旁边侧了侧,好离孟锐远一些。
同时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这件墨蓝色织银团花纹的圆领袍竟然不是棉袍,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袍子而已。
这样滴水成冰的天气,她恨不得一天到晚躲在被窝里面不出来。即便出来,也是棉袄穿着,厚实的斗篷披着,小手炉抱着,但是孟锐竟然连件棉袍都不穿......
望着他的目光不由的震惊起来:“你穿这么少,不冷啊?”
就是她大哥和二哥,这样的天气出门,也必定是要穿棉袍,披斗篷的。
这还是今儿两个人自打见面之后薛清宁头一次开口跟他说话呢,孟锐很高兴。
而且显然薛清宁的这句问话落在孟锐的耳中,就觉得薛清宁肯定是在关心他,不由的更加的高兴了。
就笑着说道:“我常年练武,身体好,不怕冷。”
随后就跟她说起边关如何的寒冷,八月的时候就会下起鹅毛大的雪来。他又如何的在三九寒冬天依然跟将士一块儿出操练兵。
甚至连外裳都不穿的,只穿了单薄的里衣,在及膝深的积雪里面摸爬滚打。
正说着,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叫他的声音。
“世子爷,您的斗篷拉下来了。”
薛清宁闻声回头,就看到他的侍卫影青手里正捧着一领黑漆如墨的貂裘。
显然是先前孟锐披在身上的,后来因为跟一众侍卫练武才解下来。刚刚又因为要送她们去见靖国公夫人,所以没有来得及拿,现在影青担心他冷,就特地给他送了过来。
只是某人才刚刚在她面前那般吹嘘他如何的不怕冷,大冷天在积雪中摸爬滚打面不改色......
薛清宁不说话,转过头默默的看着孟锐。
孟锐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起来。
就是啊。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在宁宁面前说自己如何的厉害,想让她往后崇拜自己,没想到现在影青立刻就过来打他的脸了。
若不是看到徐氏和薛清宁在这里,孟锐都想要抬腿踹影青一脚了。
但这会儿也只能冷着脸,沉声的说着:“爷不穿。拿回去。”
影青哪里晓得自家的世子爷刚刚丢了大脸啊,还懵着呢。
好好儿的,这又是发什么脾气呢?不披着这件貂裘,待会儿夫人瞧见了,不得骂他啊。
就劝说着:“世子爷,您还是披着吧。您瞧这北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身上都能刮下几块肉来。”
薛清宁在旁边看着孟锐被打脸,以及被打脸之后恼羞成怒的样子,忍不住的笑。
但是她现在毕竟在靖国公府,肯定不能笑出声的,不然孟锐那可怜的面子就会更加的没有了。就只能憋着。
但憋笑也是件很辛苦的事,薛清宁觉得她的两边脸颊都在发酸了。
好不容易好一些,她就附和着影青的话,对孟锐说道:“这风确实很大,这貂裘你还是披着的。”
眼中还带着没有掩下去的笑意,看着如星灿月朗一般的清亮。
孟锐仔细的看她。好像想要看出来她这句话到底是笑话他的,还是真心实意的在关心他。
最后看出来了,薛清宁确实是在关心他。就忽然笑了一笑,然后转过头叫影青:“将貂裘拿过来。”
影青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佩服薛清宁了。
要知道他们家这位世子爷,但凡自己打定主意的事,任凭旁人如何的劝那都是不听的。性子说好听点那是有主见,说难听点那其实就是犟。
刚刚他其实都没有指望能劝得动孟锐,已经做好了待会儿被夫人责骂的准备。但是现在薛清宁不过才开口说了一句话。甚至严格来说都算不上是劝。但是孟锐竟然就是听了她的话。
怔愣之后,赶忙走近两步,将貂裘双手递过来。
孟锐正要伸手接过来,就听到旁侧有个丫鬟在说道:“世子爷,让奴婢给您披上这件貂裘罢。”
薛清宁望过去,就看到这丫鬟穿一件水红色的半臂,生的相貌清秀。这会儿正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似雪的脖颈来。
但依然能看到她现在双颊晕红。偶尔抬起头溜一眼孟锐,一双水眸中含情脉脉。
其中的情义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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