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喜柔“不是他们。”
炎拓惨笑“不是他们,我见都没见过的人消失了,也能怪我”
冯蜜也觉得这对话诡异极了,想开口说些什么,熊黑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是让她别多事。
冯蜜把话咽回去了,她了解林喜柔,绝不会无缘无故来这一出。
事出有因吧。
林喜柔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很有道理,跟上次一样,每一句都合情合理。”
说着,朝熊黑伸出手“纸巾。”
熊黑没有带纸巾的习惯,徒劳地摸了摸兜,倒是冯蜜反应快,俯身从地上的纸巾包里抽了一张递给林喜柔。
林喜柔拈了纸巾,慢慢地帮炎拓揩拭脸上的血。
声音也柔和下来“所以,是林姨冲动了,打错你了,是吗”
这语气不太对,炎拓刹那间遍体生寒“林姨”
林喜柔哈哈大笑起来,五指一攥,把纸巾团进掌心攥扁“炎拓,你骗得我好惨啊。不过我真是佩服你,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吐一个字。只要我不放证据,你就咬死了跟你没关系是吗”
炎拓呛咳起来,手慢慢探向衣袖内侧。
没错,没证据,他干嘛要认呢咬死牙关,他还能活。
林喜柔说“板牙跟我提交换人质的事了,说我的人,包括陈福,包括近来失踪的,也包括林伶,都在他们手上。说要换蒋百川他们,换老刀,还要换你。”
炎拓绷着的那口气忽然全松了,他闭上眼睛。
林喜柔声音愈加温柔了“我真是惊讶,居然还要换你,炎拓,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一群好朋友啊,你知道我怎么回复他们的吗”
她低下头,咯咯笑起来“我说,蒋百川和老刀他们,确实在我手上,这些人也都还能喘气,但炎拓,我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也在找。”
炎拓心里一抽,抬头看她。
林喜柔微笑“跟你学的。你不见了,永远不见了,反正你的朋友们没证据,谁能证明,你的失踪是跟我有关呢”
她伸手轻轻摁住心口“我不知道啊,我的干儿子永远不见了,我也很难过啊。”
炎拓死咬牙关,忽然暴喝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遽然抬手。
熊黑大叫“林姐小心”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熊黑来不及考虑别的,一把抓住林喜柔的后衣领兼头发就往后拖,同时飞脚踢向炎拓。
林喜柔被拖得坐倒地上,颈口勒得喘不上气来。
虽说晚了一步,仍然值得庆幸她的眼皮下头,直直插进去一根针,针身有一半已经进了肉,支棱在面上,颤颤的。
好险哪,这针差点进了眼,虽说总能再长好,但谁想没事瞎了眼玩
林喜柔垂眼看脸上插着的那根针,愤怒到全身发抖。
炎拓被踢得飞撞在墙上,又骨碌滚躺在地。
然而很奇怪,内心很平静,躺得也很安宁,看渗水斑驳发霉的天花板。
做了就是做了,人要接受失败,他不算惨败不是吗至少,林伶脱身了,许安妮可能也从此安全了,林喜柔出现在这世上,脚下踩着累累骸骨,也许他的一家子,父亲,母亲,心心,还有自己,抽到的都是骸骨牌吧。
他也算是一具不错的骸骨了,颇舞了一阵子。
炎拓笑起来,说了句“你杀了我吧。”
屋子里,死一样寂静。
林喜柔伸手拔出了针,玩味似地看了看,想扔又改了念头,泰然自若地别在了大衣领口。
这针,她要找最好的匠人做成胸花,珠缠钻绕,时时佩戴。
以提醒自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说“杀了你,一刀一枪,给你个痛快吗那不是便宜你了你就看不到我怎么翻身、怎么重来,怎么把你的好朋友们,一个个碾死了不是我的快乐没你分享,多寂寞啊。”
说到末了,看向熊黑“开门。”
熊黑一愣“啊,开门啊”
林喜柔冷冷说了句“楼道里又没人,怕什么”
熊黑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大门。
林喜柔走到炎拓身边,居高临下,踢了踢他的额头“看,抬头啊,往外看。”
炎拓抬起了头。
原来现在是白天,他还以为是晚上呢。
外头的廊道长而低窄,光线微弱,但最尽头的出口处,有朦朦的一团白,并不炽烈,冬日里常见的冷光,冷白。
林喜柔说“珍惜着点,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这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人间的日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