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睁了眼,还勾勾地看着他。
炎拓脑子里一懵,第一反应是赶紧去拿浴巾,下一秒放弃了,反正看都看了,惊慌失措太小家子气了,就当是在澡堂吧。
他镇定地冲完水,出来换上睡衣,然后给聂九罗发了条信息。
陈福醒了。
不到十秒钟,楼梯上传下急促的脚步声,那速度,炎拓真担心她摔着。
他开门迎接。
聂九罗睡袍外头裹了件外套,到门口时又停下,没急着往里走,声音极低,像是怕惊动了谁“醒了已经”
“嗯。”
聂九罗懊恼极了“我还没来得及化妆呢。”
炎拓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你见我都不化妆,见他化妆”
聂九罗悻悻“你懂什么。”
她都已经替陈福设计好了,这次他睁眼时,应该身处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中,然后角落里暗灯打开,她就站在灯下,穿一件大露背的及地晚礼服,手里还得端一杯红酒现在还不是穿夏装的季节,但这么穿,能够混淆陈福的时间感,她要不疾不徐,迎着陈福惊惶的目光,把红酒给喝了,然后一揿遥控器,打开投影,给陈福看那五个地枭被捆缚的照片,以期给他的心理造成震慑。
白计划了,第一眼效应就这么没了,白天看陈福的时候,还没什么要醒的迹象呢。
但这一时半会的,又想不出什么补救的法子。
她问炎拓“他醒来之后,说过什么吗”
炎拓摇头。
聂九罗绕过他肩膀看向洗手间,奇怪了,陈福怎么这么安静
她裹紧外套“去看看吧。”
第一眼看到陈福,聂九罗就觉得他相比上一次有点怪怪的,具体说不上来是哪,就是感觉不对劲。
她试探性地叫了声“陈福”
陈福没吭声,目光还是勾勾的,聂九罗有点纳闷,顺着陈福的目光看过去。
不就是空无一人的淋浴室吗
她看炎拓“他看什么啊”
炎拓“可能想洗澡吧。”
就在这个时候,陈福木木地说了句“啊”
这一声起得突兀,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炎拓压低声音,先开口“他好像有点木讷。”
聂九罗心里有点发毛,不会是她这泡水的方法不太对,把陈福泡傻了吧
炎拓也是这想法“一开始我就说了,人家林喜柔那池子水,没准是有营养成分配比的,不大可能水和土混一混就完事。”
聂九罗不死心“陈福”
一边说,一边拿手在陈福眼前晃了晃。
过了会,陈福的眼珠子迟滞地转了过来“啊”
这像是还有点反应,却又无法完全清醒,类似梦游不对,更像半痴半呆。
聂九罗突然心跳得厉害,心一横,厉声喝了句“陈福,炎拓的妹妹,在哪”
炎拓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周身都绷紧了,他死死盯着陈福的脸,等着他的回答。
陈福依然半生半死一般,好一会儿才喃喃“黑白”
他有些嘴歪眼斜,话没说囫囵,嘴角还往下滴涎水。
不过,也不用他说全,一听就知道说的是黑白涧。
聂九罗心跳得更急了,手都有点发凉“还活着吗是在林喜柔手上吗”
陈福的眼珠子缓缓上抬,勾勾地看着她“啊”
“啊”了一声之后,就再没下文了。
聂九罗沉不住气,炎拓轻声提醒她“是不是问得稍微复杂点,他就反应不过来了”
有可能,还有可能是自己没叫他的名字,语气不够凌厉,他意识不到她是在问他。
聂九罗吁了口气,拉高音量“陈福,炎拓的妹妹,还活着吗”
陈福的声音像是在飘,又散又慢“不知道啊。”
炎拓心头一震,脱口问了句“什么叫不知道”
如果在林喜柔的手上,陈福怎么可能不知道
聂九罗示意炎拓别着急,又严格按照之前自己摸索出的句式问了一遍“陈福,炎拓的妹妹,去哪了”
然而,耐着性子等,等来的还是一句梦呓般的“不知道啊。”
聂九罗烦躁极了,真想撬开陈福的脑子,伸手进去把答案给拽出来,正无可奈何时,炎拓猛然问了一句“陈福,你们怎么变成人的”
屋子里有点安静,淋浴玻璃上,雾化遇冷凝成的水珠缓缓下滑,偶尔,能听到花洒里残存的水滴滴答一声落下。
过了很久,才听到陈福茫然的回答。
他说“女娲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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