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②〇(1 / 2)

枭起青壤 尾鱼 5197 字 4个月前

自家的床就是舒服, 聂九罗美美睡了一觉,睁眼时,犹自意犹未尽, 觉得这一觉应该更长点才对。

她起床洗漱,正擦脸时,听到外间响声,是卢姐上来收昨晚的餐盘。

聂九罗开门探头“卢姐, 早上吃什么啊,要么你包点小馄饨, 让炎拓尝尝你的手艺”

她自己的早餐一般都是清粥小菜,但炎拓可能吃不饱卢姐的鸡汤虾仁小馄饨是一绝, 秒杀街面上的那些,刚好昨晚吃的也是小馄饨, 有对比才有高下嘛。

卢姐端着碗碟下楼, 撂了句“还尝尝手艺呢, 人一早就走啦。”

谁一早就走了

聂九罗愣在了当地。

炎拓吗

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 他怎么敢的

还真敢

客房里静悄悄的,几乎看不出住过人的痕迹,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像个豆腐块这一定不是卢姐叠的,卢姐是西式的做床风格。

桌子上留了张纸条, 上书箱子我放柜子里了。

放你的头聂九罗狠攥纸条边角, 把纸页攥得哗啦响。

卢姐拎着吸尘器进来,尽量开小音量吸尘“他这被子叠得可真不赖, 有棱有角的,我问过他,他说军训时学的, 一个系就数他叠得最好,还被选出来当示范来着。”

是吗,聂九罗更不开心了卢姐都知道这些,她反而不知道。

她闷闷说了句“没礼貌。”

卢姐笑“人家一早就起来了,等你好久,你自己睡不醒,这能怪谁我本来想叫你,他说算了,一个病号,昨天赶路又累到了,让别叫,说多睡一会就是多养一会身体,又说还是赶早走,省得晚了堵车。”

聂九罗哦了一声,纸条攥起又撸平,撸平又攥起,末了搓成了小卷,一边搓一边拄着拐出门。

而今复健提上日程,她计划一天下楼三次,一次绕院子走三匝,争取半个月之内扔拐,至于胳膊么,不是个人能使得上劲的,多跑跑私人医院,做医疗复健吧。

小院闹中取静,有花草点染,静里又多点清幽,老汤当初给院子规划了四季景,一季开一季的花,现在已经入冬,开得好的是水仙、铁筷子玫瑰、郁金香,还有白梅。

聂九罗走到白梅旁边。

她喜欢长得特别高大和特别迷你的花木,迷你是微处的精灵,高大仿佛通了人性、有和人对等的灵魂,都是蓬勃的生命,叫人敬畏。

聂九罗蔫蔫去点弄梢头的一朵,觉得此时此刻,十分不如意。

但明明回了自家,处处如意。

卢姐清了一轮卫生出来,看到这情景,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炎先生走的时候,还说这梅花长怪好的,问我能不能折一枝,我没让。”

聂九罗一怔,怔完就急了“你为什么不让”

卢姐奇道“不是你交代的吗,说你的花只能你自己剪了插、或者让老汤修剪,最烦那些乱掰乱扯的。”

聂九罗想起来了,是有一回电视台来拍摄采访,人来得杂,那个摄像的揪了朵花别在耳后,自以为个性时尚,她看了很是反感,事后对卢姐交代下来,见了访客攀折,务必毫不留情阻止。

她说“那,这是分人的嘛,我从石窟上摔下来,是不是他救的人家这么帮忙,折一支算什么”

他就是想要整棵树,也挖了让他扛走呗。

这么一说,卢姐才后知后觉“也是哦。”

又自己给自己打圆场“嗐,我看没什么,那个炎先生脾气很好的样子,应该不会介意的。”

聂九罗不好再说什么,拄着拐慢吞吞挪步,又开始了自己的复健,到大门口时,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过去拨开门闩,把大门启开了半扇。

阳光真好,落满了巷子。

外头空荡荡的。

手机坠在兜里,坠得衣兜往下沉。

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也不说给她来个信息。

聂九罗哼了一声,把门关上。

那非有急事,她也不发。

谁还不是个忙碌的人了。

中午时分,炎拓车入服务区。

本来是想吃顿简餐的,但是服务区的饭食太过简陋,看着都没食欲,炎拓随便买了点饼干饮料,回车上解决。

午时的阳光很暖,炎拓半开车门,两片饼干就一口饮料,服务区很热闹,时不时就有大客开进来,放下好几十号人觅食,又时不时有司机扯着嗓子嚷嚷着“上车上车了啊”,于是几十号人如散流入海,很快收拢于车上。

炎拓边吃边看,权当自己是观众,乘客是演员这么多人,这么多来处去处,应该也有无数无数的故事吧。

无意间一瞥眼,看到副驾的座位下头,露出塑料袋的一角。

什么东西

炎拓身子伏低,伸手勾住袋口往外一拉。

认出来了,是聂九罗中途买的“外送”,记得当时问她,她说是“专业的”。

这丢三落四的,回家太兴奋,连随身的东西都忘了,炎拓无奈,看来待会得给她叫个快递送回去。

他把系了口的塑料袋放到副驾上,继续吃自己的,吃着吃着,到底是好奇,忍不住又瞅了一眼袋子。

她家里就是工作室,要什么有什么,到底是什么急用的,非要赶在半路买呢

他把饮料和饼干放下,好奇地拎过袋子。

有点重量,但又不太重。

炎拓解开袋口。

里头这是

他先拎出一串车挂。

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那种,是手作的,一根串绳上,扒着四个橡皮泥捏的小人,一看就知道是他,意态拿捏得相当到位,黑t黑裤沙色靴,不过是萌娃版,最上头的那个单手揽绳,另一只手搭于额前张望,跟探路的猴似的,后背上两白字“通了”;第二个双手抱绳,一脸苦相,后背上也有两白字“堵了”。

看到第二个,炎拓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第三个怒发冲冠,嘴巴张得比瓢还大,显然是在口吐芬芳,后背书曰“让让”。

最后一个像在学佛,结跏趺坐,胸前书“不急”,背后写“淡定”。

最下头坠了块如意纹镶边的小牌,正面是“畅通无阻”,反面是“出入平安”。

真是绝了。

炎拓小心地把这串车挂放到仪表台上。

里头还有。

依然是手捏雕塑,下头有圆形底座,一看就知道是摆件,捏的还是他,不过是孩童版,因为脑袋上扎了个冲天小辫。

第一个,怀里抱了只鸭子。

鸭子

炎拓托在手里,真是好一阵恍惚。

第二个,涨红了脸鼓起了腮,背驮一只行李袋,手拖一只行李箱。

这是拿行李箱取笑他吧,炎拓哭笑不得。

第三个,黑巾蒙面,蹑手蹑足,跟做贼似的。

想起来的,这是影射他上回夜半跟踪

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真是让炎拓笑趴,那是床塌的瞬间,床上的他惊慌失措,抬手翘脚,别提多滑稽了。

笑够了,往袋子里张望,有一瓶黏胶,这是如何粘贴都给他考虑到了,还有一张纸条,密密麻麻写满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