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 天已大亮。
炎拓刚坐起身,就觉得头沉得厉害,他伸手撑住脑袋, 在床上缓了会,然后抬眼看屋内。
回酒店了
哦,对,他叫了代驾。
路上还接了个吕现的电话。
今天要干什么来着
吕现
卧槽
吕现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炎拓急忙去摸专用号码手机,找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交给聂九罗了, 被子一掀, 赶紧出来。
刚进到客厅就停了步聂九罗已经梳洗好了, 穿戴整齐,正坐在餐桌边吃饭虽然她所谓的穿戴也就是披个大衣。
她闻声抬头, 瞥了他一眼“醒了”
炎拓含糊嗯了一声,看向桌边。
两份餐点,西式的,都是热牛奶配太阳蛋, 以及杂菜沙拉。
“叫了客房送餐”
聂九罗点头,又埋头吃自己的。
因着这一打岔,炎拓也忘了自己出来是要干什么的了, 站了会才打开小冰箱门,取了瓶矿泉水拧开了喝昨晚喝酒了, 今天还得开车,为防“隔夜酒驾”,多喝点水稀释总没错。
冰水落肚, 一脉森寒冲喉而下,炎拓身子一僵。
昨天回来之后,他好像见过聂九罗, 还说过话。
他转头看聂九罗。
聂九罗感觉到了他的目光。
反正也差不多吃完了,她把餐盘一推,抽了纸巾擦拭嘴角“怎么了”
炎拓迟疑了一下“我昨天喝醉了”
“是啊。”
“我有没有做什么不礼貌的事”
聂九罗轻抬眼帘“怎么你喝醉了酒、经常做不礼貌的事吗”
炎拓“不是,人喝醉了,自控力总会差点。”
他想起一些片段,可他说不清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只是酒精麻痹了理智之后、心猿意马的幻想。
他再次跟聂九罗确认“我没有冒犯过你吧”
聂九罗“你敢吗,你冒犯了我,还能平安睡到天亮”
这倒也是,炎拓长长舒了口气,转身回洗手间洗漱。
洗脸的时候,他掬起冷水往脸上狠扑,几次之后,忽然晃了神。
他又想起那双眼睛。
真的是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温柔的眼神了,那种,你什么都不用讲、她什么都明白的眼神,一下子就把他那些扯东扯西欲盖弥彰的说辞击垮了,人也好像一下子就缴械了,只想撕开心口,把深藏在里头的难过、内疚,甚至委屈,都掏出来给她看。
炎拓低下头,又掬了一捧水,用力捂拍在脸上。
梦里可真好,什么都有。
洗漱完毕,一身清爽,炎拓坐下吃早饭。
正想跟聂九罗聊点什么,她“嘘”了一声,眼帘低垂,似乎在凝神听着什么。
炎拓这才注意到,她一只耳朵里还塞着耳机。
这是还在监听吕现
炎拓紧张起来,又不便打扰她,只得时刻注意她表情,间或吃上两口。
过了会,她取下耳机。
炎拓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说”
“算是好消息吧,吕现离开农场了。”
炎拓一时激动,差点碰翻了面前的牛奶,他慌忙扶正杯子“发生什么事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聂九罗说不上来。
她只知道,昨晚近十一点的时候,熊黑匆匆把林喜柔给叫走了,原因是“出事了”。
再有进展,就是刚才了,吕现应该是在餐厅用早餐的时候碰见了熊黑,跟他打招呼说“熊哥,昨晚没事吧”
熊黑明显不想多谈,敷衍似地应了一声。
吕现又问“今天咱们一起回城吗大概几点”
熊黑回了句“你走你的,我们还有事。”
显然,本应该在今天对吕现进行的计划,被迫搁浅了。
好运气来得太突然,炎拓简直不敢相信“会这么巧吗,想什么来什么,脱根这么配合我们、这个时候出状况”
聂九罗把专用号码手机和耳机一起推给炎拓“管它呢,反正,是好消息没错了。”
她没见过吕现,但这人好歹从阎王手里抢过她的命,她也希望他平安。
早饭过后,两人再次出发。
郑州到安阳,两个半小时的高速行程,中午不到,车子就已经进城了。
理论上,安阳应该是特别古老的城市,毕竟是甲骨文的故乡,炎拓还以为会扑面而来“历史的厚重感”,来了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国内的城市,争先恐后在“崭新”这两个字上使力,街是新的,楼是新的,连道路两边的树,都是青春摇曳簇簇新的。
聂九罗给他解释“这是新区,老城区还是有点沧桑感的。”
炎拓这趟,是没空去邂逅“沧桑感”了,许安妮工作的餐馆在新区。
到的时候正是饭点,但这餐馆的生意并不兴旺,从门头上就能看出,属于经济实惠型,规模也不大。
也不知道人在不在店里,炎拓从大众点评上找到餐馆电话,打过去指名要找“许安妮”,前台让他等一等,然后扯着嗓子喊“俺安逆妮呀。”
硬生生把一个颇洋气的名儿叫得土味十足。
炎拓挂断电话“人在。”
说着就想下车,聂九罗叫住他“我去吧。”
炎拓没明白。
聂九罗说“地枭都认识你,我感觉你最好别露面,哪怕是在他们亲近的人面前。而且你去了,除了看她一眼,还能做什么那还不如我去呢,同性之间,好说话一些。”
炎拓看她斜放在座椅边的老人杖“你”
“我怎么了你把车子开到门口,我下去走两步,就有人来扶我了。养伤归养伤,不能一动都不动啊。”
也行。
炎拓从邮箱里调出许安妮的照片给聂九罗看了,又把车子开到餐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