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什么啊,聂九罗的作品,精美细致那是真的,但要说可爱,卢姐是万万不能认同的,她觉得远不如喜羊羊和美羊羊可爱。
她把枸杞水放到桌上“自己做的,是怎么看都可爱。”
聂九罗喃喃“差一点,就再也摸不着它们了。”
卢姐心里有数了这八成是小年轻的疑神疑鬼,身体有点不对付就怀疑自己病入膏肓,体检了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心情一好,更热爱生活了,看什么都喜欢。
雇主没事,卢姐也跟着欢喜“没事就好,老天爷给你送礼呢。”
聂九罗没说话,躺得更放松,眸光渐渐敛回来。
不是老天爷,是炎拓给她送礼呢。
接下来的三天,一切恢复如常,聂九罗补办了手机号码,先用旧手机凑合着,预备过一阵子几个大品牌出新再换新机型,其它时间,就用来练小物件手塑揉好炼制泥,揪一团在手里,就可以随心所塑了。
她以唐代周昉的簪花仕女图为蓝本,逐一捏制或扑蝶或拈花的丰腴美人,唐装仕女一个个姿态万方地站上台面,不失为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这天下午,阳光斜斜透进窗户,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聂九罗给第六位美人塑“娥眉”,以今人的审美视角来看,唐时的“娥眉”其实不好看,粗圆如蛾子翅膀,倒八字般点在眉心两边。
手机响了,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聂九罗一手泥,不方便解锁,拿下巴颌尖在屏幕上滑了一道。
炎拓的声音传来“聂小姐”
聂九罗心头一紧,旋又徐徐舒开,朝手机瞥了一眼,没吭声,继续跟唐女的娥眉较劲。
炎拓坐了会冷板凳,又问“在吗”
聂九罗说“有话讲。”
炎拓“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聂九罗“哪”
炎拓“我给你叫个网约车,六点钟到你家门口接。”
聂九罗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炎拓那头默了几秒,也挂掉了。
看看时间,四点半,还来得及洗个出门澡。
她撂下仕女,又揪了一团泥到手中,开始捏炎拓,只求出个大致轮廓,不用精塑眉眼,所以几分钟就出活了。
她把泥人立起,低下头,下巴搁上台面,和“它”对视良久,然后抬起手,中指用力一弹,就把泥人弹飞了出去。
泥人半空旋翻,揉泥性软,落地不碎,只砸了个扁。
聂九罗心说这一局算你赢。
六点正,聂九罗一袭绛红高开叉的及踝长裙,外罩黑色小西服,蹬一双黑色系带高跟鞋下了楼。
听见“噔噔”的高跟鞋声,卢姐从灶房里探出身子“今天也不在家吃啊”
聂九罗旋甩着银色镶钻的小坤包,说“不在。”
卢姐目送着她出门,有点羡慕聂九罗,也羡慕现在的年轻姑娘真好,浓紫宝蓝,绛红翡绿,怎么漂亮怎么穿,线条裁剪还这么贴身,哪像她那个时候,社会风气偏保守,衣服穿得紧绷点勒胸都会有人背后指戳不正经。
她低头看自己已经有赘肉的腰身和粗胖的腿,怪遗憾的。
车到地方,是条步行街的街口,华灯初上,正是饭点,街上人来人往,聂九罗下了车,正不知道往哪走,一个系着围裙的年轻小伙计向她招手“聂小姐吧客人说地方不好找,让我来接。”
果然不好找,店面并不在主街,在岔路的小街,还是尽里头的一家老字号卤水铺子,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地理位置不好,生意自然就清淡,难怪正值饭点,还能支使人手出去带客。
聂九罗往不大的小店里扫了一眼,没炎拓。
小伙计指了指通往二楼的楼梯后头“在包房里。”
这么破的店,还设包房呢,聂九罗拎着裙摆矮身绕过楼梯,还真有一间,垂着蓝印花布的门帘,掀开一看,里头有张四方桌,桌后坐着的正是炎拓。
聂九罗也不拿正眼看炎拓,径直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坤包撂上桌面,卷提裙摆又去挪凳子凳腿不平,好在地面也不平,挪来移去,总有机会四平八稳。
炎拓看她忙活,说了句“不好意思,地方简陋,对不住你这身打扮。”
聂九罗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回了句“我穿什么我高兴,跟和谁吃饭、在哪吃饭,没关系。”
顿了顿又说“你可真是个疯子。”
说实话,她这辈子,截止目前,还只在他手上栽过,能让她栽的人,是敌是友,她都高看一眼。
还得谢谢他给她警醒,她以后和人争斗,绝对不会靠近水边。
“疯子”大概是说他坠车入水的事。
炎拓点头“彼此吧,上菜”
“上菜。”
炎拓拉了拉墙上垂下的叫铃,很快,伙计就把菜送到了,都是小碟卤味,牛肉、牛肚、小龙虾、鸡翅、花生米、毛豆、海带结、藕片等等,另外还送来半扎啤酒、一壶菊花茶并两个杯子,外加一个装满开水的暖壶这架势就是慢吃慢聊、茶不够自己添的意思,吃它个小时没问题。
伙计出去的时候,把楼梯旁侧的一个推拉门给拉上了,别看只薄薄一扇门,外间的喧闹声立时就小到几乎听不见。
炎拓俯身从脚边拎了个纸袋过来“给你的。”
聂九罗接过来看。
是她落水时遗失的所有东西,但只要水损或者不能用了的,都依原样或者更高价位换了新的,所以包是新包,手机也另附了一台最新款,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聂九罗伸手进去拨了几下,看到自己的匕首,长长松了口气别的都可以丢,这个不可以,独一份的。
甚至,她预备再见面时让炎拓吞下去的那个弹扣也在他应该是不知道她留着做什么用的,还是依样放进来了。
聂九罗不动声色,把纸袋搁到一边,等着炎拓继续表演。
果然还有下一幕,他脱掉夹克,又低下头,自后把t恤给拽脱了下来。
呵呵,脱衣服了,想搞什么
聂九罗盯着看,她倒是希望t恤掀起,露出的是肥膘五花肉,不过炎拓肩背宽圆,肌肉结实,身材这块没得挑剔,况且,他这年纪,本就是男人筋骨业已长成、且最强健蓬勃的时候。
片刻后,她移开目光,知道炎拓想让她看什么了他身上有伤,虽然大多已经结痂,仍旧触目惊心,条条道道,应该都是落在蒋百川手里时遭的罪。
聂九罗不和他对视,目光落在茶壶弯翘的嘴上“我只负责移交,别人做了什么,我没法控制。”
炎拓同意她这话“但是,没你中间出力,我也不用受这些罪。裤子就不脱了,腿上还烂了一块,医生拿刀子把烂掉的部分一点点刮掉的。”
聂九罗抬眼“所以呢”
“所以,当你落在我手里的时候,我完全可以对你做同样的事,哪怕只是拿刀子在你脸上划上几道。”
这话好像没得反驳,聂九罗手指压住茶杯的边沿,压得杯底翘起、在桌面上打转玩。
炎拓两只手伸进t恤袖管,又把衣服穿了回去“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送你回家。聂小姐,我送了你一份大礼,我想图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