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一章,留下来的秦昆(为盟主‘轩辕可名’加更)(2 / 2)

生死道的家伙大多都是这幅神秘的模样,没想到鬼也是如此。

秦昆没问为什么,也不在意。

第九天的时间,秦昆居然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左近臣写的,说秦昆手机关机,联系不上,跟八方渔楼打听,才知道他在茅山。信里,左近臣要求秦昆陪他去一趟魔都。

一天后,金陵车站,秦昆看到了眼圈红肿的左近臣,是李崇、柴子悦陪他来的。

左近臣活死人一样站在原地,也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整个人似乎傻掉了。

柴子悦陪在左近臣身边,秦昆皱眉,看向李崇“怎么回事”

他沉着脸,不怒自威,一股气场透体而出。

李崇点起一根烟,唏嘘道“不是外人招惹,是家事。”

弹了弹烟灰,李崇鼻子喷出两道烟雾“崔师叔快死了。”

魔都一如既往的繁华。

出站,万人郎开车亲自来接,众人一路开往医院。

黄浦江滚滚入海,江边不远,一个病房中。

窗台上的马蹄莲已经枯萎,整间病房弥漫着死气,医院固有的消毒水味道,在病房里也不能免俗,除此之外,还有腥臊的臭气。

“师祖”

床边,崔鸿鹄看到左近臣来了,红着眼睛施礼。

左近臣摸着崔鸿鹄的头,一言不发地看向床头。

病床上是判家家主崔无命,真的快无命了。枯槁干瘪的皮肤,躺在那里和一具活死人一样,眼中无神,又显得呆滞,他挣扎着想要起来,牵动着浑身插着的管子,但徒劳无功。

“无命,躺好,师父来看你了。”

左近臣坐在床边,摸了摸崔无命的头。

崔无命七十多,老态龙钟,被他师父摸着头,两行浑浊的老泪流下。

“师父”

微弱的声音,中气虚弱,几乎没什么进的气了。秦昆环视病房,这里弥漫的不仅仅是死气,还有一股不甘消散的威压。

崔无命,不想死啊

秦昆站在那里,崔无命松开师父的手,朝秦昆伸了伸,秦昆握住“老崔,交代遗言吧。”

崔无命脸上泛出愤怒的潮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微弱的枪棒言,像是扫帚把打到了头上,秦昆挠头一笑“我一般不卖别人人情。真没什么嘱咐的”

崔无命一怔,忽然有些激动,才明白秦昆这句话的意义。

“鸿鹄命苦我师父年岁已大不方便照顾替我照顾好他”

“小事。”

秦昆拍了拍崔无命的手背,没多说什么,只身走到病房外间。

隔着玻璃,左近臣的背影确实苍老了许多,秦昆有些于心不忍。

这就是判家啊。

坚持自己心中正义的宗门。

对他们而言,只要有可能威胁华夏生死道的,皆可杀。

冷血,是否也代表着公正

“你们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对无命说。”左近臣情绪低落,艰难地挥了挥手。

病房外,气氛沉默。

崔鸿鹄的情绪也非常低落,被柴子悦搂在怀里,安慰地拍了两下,就开始大哭。

这是个没有家的孩子。

被左近臣捡到,被崔无命抚养。

判家就是他的家,师祖和师父就是他的亲人。

师父时日无多,勾起了崔鸿鹄心中的酸楚,泪水涌出后,就停不下来了。

柴子悦摸着崔鸿鹄的头,说着安慰的话,不起作用,崔鸿鹄也知道自己的情绪会让病房里的两个老人更难受,哭了一会强行忍住,无声地啜泣起来。

秦昆坐在沙发上,默默点起一根烟。

李崇也坐在旁边。

黑老虎是斗宗最感性的人,虎目泛红,简单的生离死别,带着他尽可能的往坏处想,如果是景三生去世了呢如果是葛战呢如果斗宗前辈也这样突然就要走了,他该怎么办

“秦昆”

“嗯”

“景三生他,不会这么轻易去世吧”

李崇舔了舔牙齿,小心询问。

秦昆道“你们住在一个屋檐下,问我这外人,我怎么知道。还和景老虎闹着呢”

“没有。”

“李崇,你30了。”

“知道。”

“景三生是你亲爹。”

“不是”李崇忽然开口,“我是个野种。我打听过,生死道里,没几个亲生血脉。”

啪,秦昆抽了他一耳光“葛大爷给你和景老虎验过血。”

李崇捂着脸“验血的结果,也可以作伪。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点捂事实的伎俩,谁没玩过”

秦昆不想告诉他,景老虎的业火印消失后,可以繁衍子孙后代的。

“就算不是,你准备怎么办”秦昆再问。

李崇没了答案。

秦昆道“就算是野种,也有个男人愿意把你养大,顶着你父亲的名号,还不要求你改姓,景老虎没做错吧”

“他抛弃了我妈。”

李崇底气已经不足了,呢喃了一句,就颓然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算了,你说的不错。我一直不敢面对现实,也没去跟他打听过一些细节。有些事,我到了该知道的年纪了。”

秦昆没有继续纠结这话题,而是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人越来越成熟,就会变得喜欢思考,很少说话。

秦昆成为了一个看客,在医院陪床三天,直到崔无命去世。

6月中下旬。

阳光正好,但扫不清心中的阴霾。

判家家主崔无命去世,享年71。

崔无命生前没几个朋友,追悼会现场的人也不多。

秦昆,李崇,万人郎,柴子悦,崔鸿鹄,五个人,加上一个更老的老人,举行了一个小型告别仪式。

殓妆是秦昆帮忙做的,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叹为观止,有几位入殓师想来请教一番,被李崇瞪了回去。

崔无命安详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一样,遗体上是左近臣亲手撒的纸钱。

然后,推入了火化炉。

“人死如灯灭,一抔飞灰一事哀。”

“来世再作伴,共饮美酒坐楼台。”

“魂儿,该飞就飞吧,莫恋人间”

骨灰撒在黄浦江中,众人听着左近臣自言自语,陪他在作最后的道别。

出海口,海鸟在盘旋,清风拂面。

待骨灰撒完,左近臣收起所有的情绪,看着崔鸿鹄道“即日起,你便是判家家主。”

“师祖”崔鸿鹄惶恐。

左近臣抬手制止道“魔都,老夫再也不来了。有什么事需要助拳,找你的师兄师姐。有什么人欺负你,找扶余山当家的。鸿鹄,你长大了,该飞了。”

左近臣来的突然。

走的也突然。

当晚,李崇夫妇随着他离开,秦昆被安排在这里,照顾崔鸿鹄一阵子。

对此秦昆没什么意见。

出来游玩的,在魔都待一阵子,也可以。

崔鸿鹄刚刚中考结束,原本是一个放松的假期,变成了这样,心情难受可想而知。

叛逆期的孩子如果遭到人生变故,会改变很大。尤其是这种在他生命中重要的亲人离世。

魔都,一个六层砖楼。

屋子里摆放的都是老家具。

冰箱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上面的海尔兄弟已经泛白,茶几是没有的。屋子里只有一个折叠桌子,总面积不超过70平。

“你住在那。”崔鸿鹄指了指师父的房间。

秦昆进屋,屋子和阳台相连,养着花草,里面放了一个小木桌,上面铺着毛毡,应该是崔无命练字的地方。

床很硬,老头似乎都喜欢这种床。

墙上挂着遗像,秦昆不嫌晦气,床头摆放着两个相框,一张黑白照片,是崔无命和左近臣的合影,底下的字是爱徒十岁,摄于人民公园。照片里的崔无命骑着木马,笑的非常开心。

一张彩色,是崔无命和崔鸿鹄的合影,底下的字依然是爱徒十岁,摄于人民公园。照片里的崔鸿鹄戴着面纱,骑着木马,笑的非常开心。

“别碰”

崔鸿鹄看到秦昆拿着相框,站在门口警告道。

秦昆一眼瞟来,崔鸿鹄一怔,呢喃道“我意思是,别碰坏了”

“暑假怎么安排左大爷把我留在这,我觉得应该陪你去转转。”

秦昆将相框放好,征询着崔鸿鹄的意思。

崔鸿鹄道“你会玩游戏吗”

秦昆眨着眼睛“不太会。”

崔鸿鹄扁着嘴“那就不用了,我不想去其他地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