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势在必行,问了楚寒非之后,齐天扬才知道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虽然对于自己这段时间的记忆莫名消失的事情有些怀疑,不过修真之人一个入定十年八年都算正常,他想了想也就释然了。
楚寒非说要和齐天扬一起死,这话倒不是虚言,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的,在来时的路上,他已经为自己报了仇,这个世界上除了怀里的人,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齐天扬摸了摸他的脸颊,撇过头,眼泪又差点下来了,他的爱人,从严洛殇到言旭风再到眼前的楚寒非,从来都是独行独往,即使上辈子是魔尊,对于一票魔宗小弟也从来没有上过心,更别提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他和那个人有太多太多的不同,明明很容易就能认出来,他却像失心疯了一样,若他早点认出他来,也不至于落到前世那个境地。
楚寒非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面色忽然柔和下来,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够了,真的。
离元应掌门说的三月之期还早,但十三仙器宿主补天之事已经在修真界中传的沸沸扬扬,不知是谁多了几句嘴,将那日齐家二少也在场,不但没有什么表示,而且在这之后便消失了的事情传了出去,由于十三仙器的宿主大多身家不凡,其中还有个不知道转世了多少次,以光复魔宗,铲除正道为己任的魔尊,大部分人对此事是不抱希望的。
在这一个月中,有不少虚空异兽从放逐之地中逃了出来,见识过它们的武力值之后,整个修真界都震惊了,一想到像这样的异兽会大批涌入修真界,残杀修士,众人无不胆寒,可再胆寒也明白,十三位仙器宿主牵连太多,还得自愿,想想都不太可能,有了希望再失望,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对于元应掌门云靖尊主这样的大能倒没有多少人敢诋毁,但像齐天扬这样劣迹颇多的纨绔子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齐天扬消失的事情成了街头巷尾最引人探讨的话题,说的兴致起来了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骂上几句,也是很常见的事。
楚寒非带着地宫走了挺远,齐天扬出来之后也有些感慨,想着最后潇洒一回,楚寒非也想和齐天扬两个人单独相处到最后,两人商量了一下,没有任何飞行法宝,就这么准备一路走回御剑门,满打满算一个多月也就到了。
齐天扬坐在楚寒非对面,听着客栈中传来的阵阵骂声,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喝彩,脸黑得都快滴出墨水了。补天的本质是牺牲,能成为仙器宿主,除了有缘之外也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天之骄子,而不是犯罪的恶人。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理所当然为别人牺牲的圣母?要不是因为他的家人朋友和这个世界息息相关,要不是他的重生本质是有问题的,要不是因为这些原因,莫名其妙要你去牺牲救一大群你根本不认识的人,除了傻子谁会同意?
楚寒非说:“生气了?”
齐天扬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去,只见那边桌子周围有四五个模样年轻的修士,修为都在筑基金丹之间,看上去像是散修,其中一个面貌粗犷的大汉正拍着桌子嚷嚷着什么,总归是写不堪入耳的话。
齐天扬却没有像楚寒非想象的那样发作起来,握了握拳,慢慢的坐了回去。
楚寒非摸摸他的头,“莫气,不过是蝼蚁。”
他说话并没有控制音量,那边显然也是听到了的,不过楚寒非身上的威压太重,显然是一方大能,无人敢上前招惹,那大汉忍了忍,还是忍住了,转而对旁人说起十三位仙器宿主中有数位主动到达了御剑门的事。
“要说那对兄妹俩真是心怀天下苍生,就在齐家二少失踪之后两三天,便到了御剑门,主动去见元应掌门,说愿意补天!再有那昆仑仙宗的君公子,宁公子,灵台寺的明修大师,御剑门两位,前些天听说赵家那位公子也到了,唉,真是,偏偏……”
其他人是主动献身,偏偏他不情不愿还玩失踪是吧?齐天扬冷笑了一下,见楚寒非眼神锐利,这些日子以来养成的默契告诉他,他现在很生气,想要动手了。
齐天扬无奈,连忙把人按住,劝说道:“你自己也说了,不过是蝼蚁,那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他现在是真没有那个心情争强好胜出头了,人都要死了,听几句难听话又不会掉块肉。
楚寒非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说的是真心话,并没有太过生气,这才作罢,不过他已经暗暗给方才说话的几人定下了死刑。
齐天扬原本因为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却忘了楚寒非方才说话没有控制音量是因为他身上威压深重,无人敢来打搅,他一个刚刚晋阶的分神,身上的威压还没有全盛时期的元婴重,就这样了也没有控制音量,那就是纯粹挑衅了。
那几人见楚寒非在场,即使心中有郁气也不敢表现出来,但毕竟是公共场合,被人明里暗里落了面子,不找回来是不可能的,想了想,领头的一个白皙青年走了过来,先是对楚寒非行了一个礼,然后将视线转向齐天扬,不得不说齐天扬的皮相非常好,还有造物主光环加成,在很多时候都是非常占便宜的,眼前这青年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还能从他那双骄傲的就差没翻到天上的眼睛里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敌意,齐天扬顿时对这个人起了防备。
白皙青年慢吞吞的说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对于在下几位师兄方才的话有何异议?”他说话的腔调有些怪,很慢,像是故意在模仿位高权重之人特有的拖腔,也许是齐天扬有些先入为主,他总觉得别扭极了。
“异议太多了,不知道你想问哪条?”
被人找上门来了,齐天扬也不是吃素的,瞪起眼睛冷冷的说道。
白皙青年笑了笑,目光转向楚寒非,他的表情这时候变得有些奇怪,至少看在齐天扬眼里是这样:“前辈也是这样认为?那齐家二少生来噎金咽玉,却不思抱答。仰仗家族之势,无法无天,滥杀无辜,不顾百姓疾苦,到了如今生死存亡之际,居然……”他顿了顿,慷慨激昂道:“如此一个纨绔子弟,莫非这位小兄弟还要维护他吗?”
齐天扬的脸色很怪异,他简直要给这青年一个关怀傻子的眼神了,这么不会看人脸色,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刚走进文明社会的,连他都能看出来楚寒非的脸都要黑成煤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