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几天,两派人的确都在努力寻找胡桂扬的下落,很快就有传言说这名锦衣校尉跟随女匪高含英私奔了,他正是为此急着出京。
袁茂与樊大坚当然不信,据理力争,越争越没底气,因为他们也说不清楚胡桂扬为什么突然就要出京追捕何百万,手里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高含英和她的部下是一股流匪,居无定所,时聚时散,沈干元、大铁锤广发英雄贴,请她过来商谈,却总是得不到回应。
最终,一位无名小卒登门,一下子令胡桂扬的失踪变成无关紧要的小事。
无名小卒姓赵,连个正式的大名都没有,被叫作赵阿七,几年前从江南来到京城,到处拜师学艺,也曾拜到大铁锤家里,只待了两天就被“请”出去。
所有接待过赵阿七的人都一致认定,此人资质平庸不适合学武,偏偏自视甚高,还爱自吹自擂,一上场动手,立刻露馅儿。
这天傍晚,赵阿七又来铁家庄,赶上了最热闹的时候,不用通报就能进庄,只需回答一个问题。
“阁下是谁的朋友?”
一方是大铁锤与背山老怪杨九问,一方是沈干元与断爪青龙莫蔼,双方赶来支援的朋友都不少,还有一些人自称同时是双方的朋友,过来劝和的。
只有赵阿七回道:“谁的朋友都不是,我是来挑战的。”
把守大门的庄丁笑出声来,“挑战谁?”
“所有人。”
庄丁失去了耐心,这些天来,他接待的全是英雄好汉,眼光自然抬升一截,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实在没办法一直保持笑脸。
“那就先从我开始吧。”
一语言中,赵阿七果然从庄丁开始,一路打进了庄园,招式普普通通,没有任何新奇之处,唯一的特别就是力大无比,随手一拳,就将庄丁推出七八步园,下手还狠,庄丁的肋骨当时就断了一根。
更多庄丁以及大铁锤的朋友迎上来,没一个是赵阿七的对手,轻则满地打滚,重则伤筋断骨,哀叫声不断。
终于有人认出赵阿七,飞快地去通知庄主。
大铁锤经人仔细提醒,才想起这个人,不由得莫名其妙,带人出厅相迎,一见面就问:“我得罪过你吗?”
对赵阿七来说,短短的一段路让他登上了梦想已久的巅峰,口气更加狂妄,“整个江湖都得罪过我。”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无名之辈了,甚至不是刚才站在庄园大门口的普通拜访者。
他看着自己的拳头,好像它是属于别人的利器,阴差阳错落在自己手上。
“你们所有人,都欠我一个道歉!”赵阿七的脸因为狂喜与愤怒而奕奕闪光,“大铁锤、莫青龙、扬九问、沈干元……你们这些人霸占江湖太久了,早该让出位置……”
江湖上经常发生各种比武,但都遵守规矩,胜者不骄、败者不馁,以武会友、点到即止,就算中间有人命官司,比如关达子之死,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最终也能一笑泯恩仇。
从来没有过如此狂妄的上门挑战。
大铁锤怒了,亲自下场,败了,只坚持了不到十招,在地上连打十几个滚,才勉强站起身。
沈干元不能看热闹,他此前没见过赵阿七,甚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但是身为客人,必要的时候应该站出来。
他多坚持了几招,没有被击倒,但是自知不敌,只能主动认输。沈干元的绝技是双刀,对方既然赤手空拳,他没好意思拿刀出来。
接下来的应战者亮出了兵器,结果败得更惨,被打断一条胳膊。
赵阿七直接向在场的两位老前辈挑战,甚至邀请他们一块上场。
莫蔼与杨九问的江湖地位太高,中间的距离不是拳头所能打通的,众多好汉难以忍受赵阿七的狂妄无礼,于是暂时抛去江湖规矩,一同下场,要给挑战者一点教训。
赵阿七以一敌众,其中至少七名对手拿着兵器,而他仍然空手,仍然没有花巧的招式,全凭一双拳头,打倒了所有人,自己却也身受数创。
“我叫赵历行!从今往后,我要你们记住这个名字!”赵阿七紧握双拳,丝毫不将身上的伤势当回事,“莫青龙、杨老怪,我现在有资格挑战你们了吧?”
两位老前辈互视一眼,两人从年轻时就不和,但是无论有多大恩怨,都谨守规矩,从来没有逾越一步,今天,他们要一块维护规矩。
“年轻人,行走江湖靠的可不是拳头。”莫蔼提醒道,还想给赵阿七一个机会。
“你这么狂,师父是谁?从来不管教你吗?”杨九问亮出了兵器,是一件短柄钺,拿在手里像是一柄铁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