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亲昵地戳了戳她面颊,“小小年纪,恁的通透。”
徐幼微笑着眨了眨眼睛。通透什么啊?只是观潮让她看过的苦、痛、挣扎太多了,哪一桩拿出来,都非今生所遇坎坷能比。
这天道辞离开靖王府时,在外院遇见了靖王。
徐幼微便下了马车见礼。对这位王爷,平心而论,她从不反感。不论前世今生,他所作的一切,都是顺势而为。最重要的是她看得出,某种程度上,观潮对靖王很好,不管靖王捅了多大篓子,他都没脾气,能够全然站在对方的立场考虑诸事,予以谅解。
原冲是怎么说观潮的?——“我看出来了,你对靖王,比对我都好,压根儿就舍不得他出事。告诉你,往后要分出轻重,明里暗里的,我得在你这儿排第一,不然,看我怎么给你添乱。”
当时观潮笑得不轻,说你别跟争风吃醋的小媳妇儿似的行不行?惹得原冲追着他一通打。
一想起,就让人心生笑意。
此刻的靖王,双手拢着个纯白色的毛球,见徐幼微行礼,忙笑着腾出一手抬了抬,“四夫人快免礼。颖逸今儿还好吧?”
“还不错。”徐幼微一面答话,一面看着那个白色的毛球,辨认出是一只小猫。
“喜欢猫么?”靖王留意到她在看手里的小家伙,托起来让她看,“刚踅摸到的。你要是喜欢就带回去,我再给颖逸找一个。”
“不用,不用。”徐幼微忙笑道,“我婆婆房里有一只猫,也很讨人喜欢,我每日哄着它就行了。”
靖王觉得她的措辞很有趣,逸出大大的笑容,“那我就拿回去给颖逸了。”
“不耽搁王爷了。”徐幼微欠身行礼,站到一旁。
靖王走出去两步就停下,问道:“静宁没再瞎折腾吧?她要是再胡闹,你跟我说,我有的是法子治她。”
徐幼微莞尔,“多谢王爷,不过不用了,静宁公主应该不会再一意孤行了。”
“什么一意孤行,她那是糟蹋孟老四。老四再不济,也不是她那样的二百五能惦记的。”
徐幼微强忍着心头的笑意。
“你治得住她就行。”靖王笑着对她摆一摆手,“快回家吧。”
徐幼微点头说好。
回到孟府,问过谨言慎宇,得知孟观潮一如前些日子,今日要留在宫中。
对此,她是喜闻乐见的。皇帝正是最难过的阶段,最需要亲近的人陪伴安抚。
回房洗漱更衣,她去了太夫人房里。
大夫人、二夫人、二娘、三娘、四娘、孟文麟都在。不知是何时形成的不成文的规矩,他们每日晚间都会来太夫人房里用饭。太夫人与徐幼微自然是喜闻乐见,吃饭这回事,人多些才好。
徐幼微冷眼瞧着,这一年,大夫人、二夫人虽然没明打明地说过什么,却是一步步的做出了改变,不论惯有的做派,还是家里家外的事,将四房的利弊得失作为行事考量的准则。这种改变,不论因何而起,笑着接受都是有益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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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给妻子放下寻到的小猫之后,便返回了宫里。
这一阵,小皇帝离不开孟老四,孟老四顺手把他捎上了。
他行至南书房外的时候,已近亥时,室内静悄悄的。
室内,临窗的桌案前,坐着替皇帝批阅奏折的孟观潮,皇帝则已在临窗的大炕上沉睡。
靖王挑了挑眉,没出声,在与孟观潮相邻的桌案后方落座。
在观潮建议之下,皇帝让他协理工部事宜,并执掌内务府。每日相关的公文奏折也着实不少。
顾鹤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给孟观潮和靖王各奉上一盏茶,继而退下。
孟观潮一面慢条斯理地喝茶,一面看着奏折。
靖王喝了一口茶,俊脸立时纠结到了一处:这也太苦了!到底是浓茶还是汤药?
他下意识地望向孟观潮,却见孟观潮正一脸嫌弃地瞧着他,还用口型对他说:娇气。
气得他。
他磨着牙,劝着自己忍下了——总得顾及那个好不容易睡着的小崽子不是?
夜半,靖王实在乏累了,窝到躺椅上歇息,入睡之前,见孟观潮仍在专心致志地批阅奏折。
天生受累的命。他腹诽着,阖了眼睑,转头睡去。
夜半,却被皇帝的呓语吵醒。
“四叔,四叔!”皇帝语气焦虑地唤着。
靖王稍稍偏了偏头,望过去。
孟观潮嗯了一声之后,见皇帝神色有异,连忙走到临窗的大炕前,抬手抚了抚皇帝的脑门儿,又握住他的手,“没事,没事。”
“四叔……”
“我在,安心睡。”
皇帝含糊地哦了一声,渐渐安静下来。
靖王原本担心,皇帝要结结实实地消沉一阵子,然而事实却非如此。
太后入土为安之后,皇帝就振作起来,功课方面格外用功,听朝臣议事的时候,也总是全神贯注地聆听。要说变化,自然也有,话少了些,却显得更加依赖他的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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