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不用,昧良心;用了,心里还真是不大舒坦。
可是,公是公,私是私,他所处的位置,不能够公私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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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重要的事,在内宅,自然是元娘出嫁。因是远嫁,两家私下里少不得时时商议。
对于徐幼微来说,要抓紧也要稳步行事的,是这一年涝灾相关的事。
稀奇古怪的事情,对于孟观潮,以她对她的了解,这一生,最多也就能心无旁骛地接受一两次——不,甚至是只能有一次。
林漪的事情,她其实行事过于草率了。而他,因着她刚痊愈、心软,又喜欢孩子,才有了今时今日。
就算他能再照本宣科的来一次,她也是不能接受了——对自己,这一场重生,能存下的只有鄙视。
这一世,作为太傅夫人,该承担的责任,该面对的是非,她当然不会全然知晓,但是,会倾力而为。
所以,涝灾、时疫的事情,她得让这事情自然而然地提出来,让他重视,免去前世不必要的伤损。
第65章
得知康清辉到锦衣卫行走之后, 林筱风一有机会就找到孟观潮面前恳求, 这日亦然:“我也想去锦衣卫,您把我扔那儿去吧。哪怕给我个百户——不,给我个小旗的职位都成。”
孟观潮失笑, “你毛毛躁躁的, 不适合锦衣卫的差事。”
“我怎么就毛毛躁躁了?”林筱风不服气, “康清辉也就比我大一岁, 他能行, 我就不行?”
“你还真不行。”孟观潮睨着他, “何时起,要用年纪衡量一个人的性情了?”
林筱风赔着笑给他作揖,“我也知道比不了康清辉, 这不就只想要个锦衣卫的小旗来做么?要是勉强, 我就只当个寻常的侍卫,这总成吧?”
“你脑袋让门夹了吧?”孟观潮笑道,“金吾卫的差事怎么了?惹得你这么嫌弃。”
林筱风解释道:“不是金吾卫的差事不好,是锦衣卫的差事更好,不定何时,就有机会查案。忙是忙了些,可是开眼界长见识啊。”
“锦衣卫的人手, 需得悉心挑选、培养。”孟观潮耐着性子解释道,“经手的,不乏过于龌龊肮脏的事由。以你的心性,受不了。”
“康清辉就受得了?”
“废话。”孟观潮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你当我把官职当菜市场了不成?随意就给人安排差事?”
“没、没有。”林筱风忙道,“我就是想告诉您,打心底想去锦衣卫,锦衣卫不成的话,您把我扔军营去吧?”
孟观潮凝望着他,缓缓地笑开来,“这是何故?”
林筱风挠了挠头,“说心里话,就是想实实在在地为家国做点儿事情,金吾卫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比不了锦衣卫和军中。在军中,平日里出操疏散筋骨,何时有什么事,便能赶去援助,朝廷用兵的时候,也能跟随您征战沙场。”
“朝廷用兵,怎么就一定会用上你?”孟观潮心情不错,陪着他磨叽。
“跳着脚地争取机会呗。所在的军营没被征用的话,我辞去差事,当个随军征战的寻常军兵,总不能被撵回家吧?”
孟观潮哈哈一笑,“撵人回家的事儿,我还真没少干。”
“……”林筱风欲哭无泪。
孟观潮笑道:“安心当差。官职哪里是能随心挑选的。官员都像你这样,这山望着那山高,吏部的人早就气死了。什么差事都一样,做好了,自然会有更好的前景。”
林筱风略一琢磨,双眼一亮,“您给我个准话吧,我想去锦衣卫或军中,还需磨练多久?”
“说不准。你有脑子,兴许三五个月就能如愿,没脑子,说不定哪天就回家种地了。”
林筱风垂眸思忖,继而笑道:“明白了。多谢太傅提点!”
“滚吧。”孟观潮笑着摆一摆手。
“是!”林筱风满脸笑容地走了,当晚回到家中,便下帖子给康清辉,邀请他有空就来林府坐坐。
基于前世的记忆,康清辉对林筱风的印象不错。前一世,太傅四处巡视亦或用兵的年月里,身为金吾卫指挥使的林筱风跳着脚地要跟随太傅,皇帝和太傅哭笑不得,到底是让他如愿了。因此,爽快应约。
林筱风并不隐瞒自己的志向,更没隐瞒自己主动结交的意图:“就是觉得,跟你常来常往,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说白了,锦衣卫千户,说起来品阶不高,其实比我这金吾卫指挥佥事金贵多了。我就想快点儿长些出息,又不能指望家里,只好在外边寻找良师益友。太傅懒得搭理我,我只好找他赏识的人。”
康清辉很欣赏对方这份儿坦诚,志向又与自己相同,自是笑道:“言重了,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相互帮衬提点着就是。”
于是,两个年轻人成了友人。
孟观潮听常洛提了一嘴,莞尔而笑。这样的情形,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这一阵,他忙碌的除了春闱相关的事,便是靖王的差事,得空就与苗维商量。
苗维笑道:“就安排到兵部吧。那尊佛,也只有你对付得了,要是到了别处,上下官员不是全被他拿下,就是得让他气死。”
“其实,他最合适的去处,是工部或内务府。”孟观潮说。
“内务府就不用想了,皇上不是和你一起兼顾着么?”苗维道,“工部也不行。靖王的才学我承认,但他现在不务正业、不安好心,到了工部那种油水太多的地方,岂不是要撒着欢儿地敛财?——不是,你怎么回事?怎么考虑到的都是方便他敛财的地方?”
孟观潮哈哈地笑,“他擅长的就是赚钱,我想物尽其用,不外乎就是针对他定些章程,又不难办。有了他,国库应该能快些充实起来。”
“闭嘴,我不答应,吏部不答应。”苗维笑着给了他一拳,“没得商量,就让他到兵部吧,要么就到五军都督府。你有你的算盘,我也有我的计较。你总得让他真正知道,你孟老四到底为苍生为将士做了多少事情,耗费了多少心血——他打心底明白你是怎样的人了,有些心思自然而然就淡了。”
孟观潮凝着苗维,好一会儿,笑说:“谢了。”
苗维一笑,给他上课:“你这个人的性子,有多少好处,就有多少弊端。有时候真是不可理喻,看起来就是把对手当消遣——要不然,靖王现在的日子能这么好?思来想去,不外乎是你念着年少时那点儿情分,这没错,但事儿不是这么办的,你把他往正路上带,不也挺好的?”
孟观潮玩味地笑。
苗维压低声音,“有些话,我也不妨与你说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