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2 / 2)

原冲不知道的是,双亲近期在忙的,都是明里暗里打听之澄的样貌、品行。老爷子最有意思,知道幺儿每日要么亲自送李之澄回家,要么派心腹护送,一日更是换了寻常的穿戴,掐算着时间,等在路边,远远地打量李之澄。

回家之后,老爷子笑眯眯地说:“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幺儿倾心。

九月中旬的一个傍晚,外院,苗维、常洛见孟观潮;内宅,权夫人求见徐幼微。

徐幼微想了想,便知道权夫人的来意了——算算时间,权家帆在这时,已经在公务上出错了。

权夫人在厅堂落座之后,期期艾艾地道:“四夫人是静书的好友,她的性子,你也是了解的。”

“好友?”徐幼微一笑,“谈不上。与我走动的人不是很多,但也绝不算少。真正交心的友人,我尚未遇见。”

权夫人愣住。

“您有话就直说吧。”徐幼微看了看天色,“不早了,等会儿我要去给太夫人请安。”

权夫人脸色涨得通红,吞吞吐吐地道:“四夫人应该知道,静书是性情中人。以前登门说亲的人很多,可她都不同意,无论如何,要等一个意中人,否则,宁可一辈子不嫁。

“上次她过来陪你说话的时候……见到了太傅,就……

“我也是从没想过,她一见倾心的男子,竟会是太傅……

“这段日子,她病了……是知道愧对于你,本想过来找你当面说清楚,可她实在起不得身,我就代她来了。”

“一见倾心?”徐幼微唇角上扬,很少见地当场给人难堪,“你们别糟蹋那四个字儿行么?”

第44章

权夫人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我也晓得, 这种事,上不得台面。可是,静书不求别的, 只要能在太傅跟前服侍, 便是做个洒扫的丫头, 也知足。”

徐幼微气笑了, “这么有出息的女儿, 您也能容着, 真是不容易。”

权夫人嗫嚅道:“我也真是没法子,总不能眼看着她不吃不喝的,熬得没了性命。况且, 不是有人说过么, 宁为英雄妾,不为庸人/妻。”

说到这儿,她心神定下来,看住徐幼微,“四夫人,不是我嚼舌根儿,倾慕太傅的女子, 与他年纪相仿的,比比皆是。好些大家闺秀,为他误了大好的光景,到如今还留在闺中。

“静书是三品大员之女, 出身很说得过去。若非对太傅出自真心,怎么会到这地步?我又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来见你?

“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段佳话。”

说软话不行,干脆委婉地威胁。她若一口否了夫君纳妾的事,不免给人善妒之感。徐幼微唇角的笑意加深,“那些很动听的言辞,你就别用了,没的叫我恶心。

“佳话?我倒是不知道,觊觎友人夫君的卑鄙行径,也能称为佳话。

“女子若都如权静书,谁还敢与人结交?”

权夫人听得出,徐幼微在避重就轻,索性道:“我家老爷最是宠爱静书,训斥、责骂之后,终究是怕她煎熬成重病,到底是心疼,想成全她,请了苗尚书和常大人说项。”

徐幼微仍是笑盈盈的,话仍是很不中听:“既然如此,这事情就不是我能管的了。终归要看太傅,是否愿意收一个自甘下贱的女子到跟前。

“您也别多想,对这种事,我没有什么同意或不同意的。做正室的人,跟前添个小妾解闷儿,也是一桩乐事。小妾么,还不如一个矜贵的物件儿。

“据我所知,你家老爷有两房妾室。这事情要是万一能成,往后,我少不得向你请教,如何让小妾有苦难言。”

她犯不着为了权静书给权夫人留下善妒、不闲的话柄,言辞也就以嘲讽、警告为主。

想来也是讽刺:自己的夫君被人觊觎,若是直接告诉对方没可能如愿,反倒会让人指责不够贤良大度。什么世道?

而权夫人若是还有一点点冷静可言,定会因为她的警告退却,断了女儿的荒唐心思,把这事情翻篇儿。

可惜——

权夫人起身,深施一礼,“不论如何,我只请四夫人成全小女。”

成全?徐幼微心生嫌恶,端茶送客,“凡事都不是一回两回便能有着落。下次再来,记得递帖子,若是又这样贸贸然登门,不要怪我琐事缠身,让您吃闭门羹。”语毕,唤侍书怡墨,“送客。”

.

外书房里,苗维落座之后,便定定地看住孟观潮,反复打量。常洛则是笑笑的,细品着大红袍的甘醇味道。

孟观潮意态闲散地坐在书案后方的太师椅上,回视苗维,直到对方被他看得撑不住,错转视线。

“你们来找我,不是为公务?”孟观潮问。

“不是,是为私事,关乎你的私事。”常洛笑着,“我是想着,这事儿我不接,也会落到分量跟我差不多的人手里,那就不如接下来,看看热闹。”

孟观潮微微扬眉,“什么事儿?”

“有大家闺秀对你一见钟情。”苗维将话题接过去,又一次审视着孟观潮,“该。谁叫你长了一张男狐狸精的脸。”

常洛笑出声来。

孟观潮嘴角一抽,“没正事可说,就滚吧。”这两个熟人,他全不需遵循什么礼数。

苗维却哈哈一笑,“等我把话说完,自然就走了。”之后,将权静书的事情言辞简练地道出,末了道,“我跟常洛的心思差不多,知道你最嫌恶这种事,但又想着,我不出面,权家帆也会请别的尚书、侍郎出面说合。那,还是我来吧,看看热闹也挺好的。”

孟观潮听完,神色有所缓和,微微一笑,“如此说来,弹劾权家帆的那些折子,起码有一半所说属实?”

“……”苗维与常洛俱是一愣。

这太傅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到了这种时候,一点点得意也无,却只有对事态最冷静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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