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澄打开他的手。
片刻后,他改为轻抚她面颊。
她再次打开,这一次,很用力。
原冲嘶地一声,皱眉。
不自觉的,她笑出来。
含着浅淡笑意的容颜,宛若绽放在午夜的娇弱兰花,轻轻摇曳出无声无形的醉人涟漪。
他心湖微动,刹那失神,不自觉被感染,逸出笑容。
他笑容的纹路刻画着与生俱来的风情,星眸的光芒在顷刻化作秋夜的灯火,暖意沁人心脾。
她闭了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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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的孟府,十分热闹。当然,所谓热闹,是对孟观潮和徐幼微而言。
晚膳后,三老爷把平白损失了二十一万两的事情告诉了大夫人、孟文晖和二老爷。
三老爷很清楚,此事宜早不宜晚:没得转圜,若再拖延数日,引起的误会、猜忌只能更深。
大夫人听了,惊愕不已,来来回回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你竟然挪用了公中那么多银两?啊?”
孟文晖、二老爷还算理智,追问原由。
三老爷复述了管事禀明自己的话,并没提及孟观潮。口说无凭,当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孟观潮完全可以否认。
二老爷忍不住长吁短叹:“那么多银两,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挪用了?眼下怎么办?家里统共才有多少多少现银?”
孟文晖亦是满心愤懑,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三叔。
不管这些人是什么态度,三老爷也只能受着。
随后,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攻三老爷,言辞越来越不好听。
慢慢的,让打定主意忍着的三老爷忍不下去了,“你们能不能别只顾着埋怨我?三件事,同时出了岔子,你们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会这么巧?我打理庶务十余年,眼光再不济,也不至于差到这地步。难道我跟银钱有仇?”
二老爷斟酌半晌,神色越来越凝重,忽而问道:“昨夜,你去找过老四?”
“对。”
二老爷拔腿就走。大夫人、孟文晖也回过神来,齐齐追上去。
三个人一同去往卿云斋。
正屋的小书房里,林漪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做功课,孟观潮在一旁看着。
徐幼微则坐在大书桌前画花样子。她知道不少之后几年时兴的样式,在画的却不是那些——别人的心血,仗着重生就先一步抢到手里,太不厚道了。手里的样式,是看画册时灵光一现,适合母亲、婆婆用。
柔和的灯光影中,一家三口呈现出格外温馨的画面。
林漪做完功课,满足地叹息一声。
孟观潮拍拍她的背,“不早了,回房歇息。”
“好。”林漪给父母行礼之后,带着夏荷、新竹回了东厢房。
孟观潮走到幼微身侧。
徐幼微怕他让自己也当即回房,“马上,马上就好了。”
他一笑,“别急。”
徐幼微对他一笑,一边忙碌一边说:“你这样在家的日子,真好。”
上午陪女儿,下午和她说了一阵子话,等雨停了,又去陪太夫人说话。每个人都因为他满心愉悦。
“等过年的时候,我少应承官员,多留在家中。”
一竿子就支出去那么久。徐幼微沉了沉,凝了他一眼,“忙得让人心酸的人,怕也只有你了。”
孟观潮笑着抚了抚她的后颈,没正形,“得给娘和你赚锦衣玉食,给林漪攒嫁妆,怎么能不忙。”
徐幼微轻笑出声。
画完花样子,夫妻两个手牵着手回到正屋。正要洗漱歇下的时候,大夫人、孟文晖和二老爷来了。
叔侄两个要见孟观潮,大夫人则要见徐幼微,有意让这个年少的妯娌听听她夫君做了什么好事。
夫妻两个去厅堂见他们。
刚一落座,大夫人就抹起眼泪来,“四弟,不是我说你,要你给文晖安排个差事,你不肯,也罢了,我们就再等等。可你怎么又打起了家产的主意?二十一万两啊……出了这么大的亏空,明年的日子可怎么过?你做了太傅,我们倒要节衣缩食的度日么?”说完,用帕子掩住脸,大声抽泣起来。
“你先回房哭完再来。”孟观潮语气淡漠,“大晚上的,号丧给谁听?”
大夫人立时一哽,抽泣声戛然而止,双肩却出于惯性又耸了耸。
二老爷咳了一声,问孟观潮:“昨夜老三来找过你?”
孟观潮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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