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先皇不可能将魏家长女赐给当今为侧妃,所以最后先皇册封了魏家长女为太子妃,承恩公府岑家女为太子良娣,内阁大学士温时正之女为太子良媛。”
阮觅捏紧了拳听着,若说原先她还满心的排斥,并不想听这些事。
可只这几句,她却像是陷了进去。
心中只莫名其妙的一股锥痛袭来,眼中一酸,竟是掉下泪来。
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那个在马背上长大,结果却陷于宫廷,还是被皇帝强嫁给了太子......那太子,同时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一个后来宠爱数十年的宠妃。
顾云暄的手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握拳按在了桌面上,继续道,“永泰二十二年,先皇驾崩,当今登基为帝,册封太子妃为后,岑家女为贵妃,温家女为淑妃。”
“贞和元年,魏后病中,二皇子所居的明和宫大火,世人皆知二皇子在火中丧身,魏后悲痛过度病逝。”
“魏后病逝是真,但二皇子当时却并不在宫中,那日他正好求了暗卫带了他出宫去玩,大火之后,是魏后求了当今,说,她命不久矣,二皇子为中宫嫡子,她生前就护不住他,死后更是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不求他能够成为一国之君,只求他能平安长大,若说还有奢望,就是奢望他也能跟她一样,在马背上自由自在的长大,能够骁勇善战,成为一个保疆卫国的将军,为她的兄长和叔父,还有无数战死的,她的家人和西北的百姓报仇。”
“阿觅,”
他起身,走到了她身侧,单膝跪下,道,“阿觅,你一直问我,将来会不会降妻为侧,或者会不会另娶她人,以前我答不了你,是因为我根本承诺不了,有些事情,我也预测不到。”
甚至在最一开始,他从来都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过。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他父皇会给他赐婚。
甚至在不通知他的情况下,直接就会下了赐婚圣旨。
只是他从来没有把他的赐婚和阮觅放到一起去想过。
直到现实就刺在了他眼前。
他才知道,有的东西是容不得他忽视的。
阮觅看着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想说,“那你现在就能承诺了吗?”
可是,她又不想要他的答案,所以问不问又有什么意思?
她早已下定决心要和他一刀两段。
难道就要因为他这个身份,她就必须屈服吗?
你当初既承诺不了,又为何要隐瞒身份娶我?
难道就是因为我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商户女,所以就可以任你所为吗?
你是有你的不得已。
但因为你的不得已,就可以欺骗我,作践我的生活吗?
第28章 心狠
她心潮起伏, 但经了这么多事,她早已没有那么冲动, 早已学会在任何困境之下, 首先不是让情绪左右自己,而是去想着是否还有什么可能的生机。
她不去看单膝跪在她面前的赵允煊, 也不去看他置于膝上紧握的拳头。
她不能对他心软, 因为她对他心软,那她该怎么办呢?
她垂下眼,竭力控制着情绪, 用尽可以的平静声音道,“侯爷, 我也只希望, 玄凌能平安长大。我也只喜欢, 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个希望本来并不难实现。
在她拿到和离书,只要他不是这么个身份, 事情就不会无路可走。
可他就是这么个, 让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也不敢想的身份。
她吸了口气, 继续道,“我也只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欢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无休止的后院争斗之上,我有那么多喜欢的事情去做,有那么多想去的地方要去,为什么要耗尽自己的精力在那些恶心的事情之上?”
“我也想要玄凌平平安安的长大, 不要吃一块点心都担心有毒,走一步路都担心有坑,好好的睡一觉都会担心有大火。”
说着,她终于转头看他,认真道,“侯爷,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家女,你为何要娶我呢?就算是你想要一个家世普通的,将来好打发的,比我合适的也多了去了......”
说着胸间就又涌上一股情绪,她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忍着泪,道,“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我就当作是侯爷您当初的情势所需,那现在侯爷您身份已经今非昔比,甚至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您原本的身份,那我这个临时过渡的原配妻子也不再有什么价值......”
“阿觅!”
顾云暄再也听不下去,他伸手按住了她桌上的手,再收紧抓住,道,“你胡说什么,什么情势所需?你不明白吗?当初我是因为什么娶你,是因为我看到你,喜欢上了你,情不能控,所以才明知道......”
阮觅猛地抽手。
她看到了他眼中压抑着的情绪。
还有他抓着她的手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般,那热度也像是在灼烧着她般。
就算她再理智,可那也是在不被他这样捏着,能思考的时候。
他这样,总算是烧干了她的冷静和自持。
他抓得那样紧,她哪里抽得动,情急之中,她随手就拿了桌上的茶杯砸他的手腕。
他还是没放。
但茶杯却碎了,她太用力,碎裂的瓷片插进他的胳膊中,鲜血淋漓,但他仍是不放,像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阮觅看着那血色,终于崩溃。
她握着瓷片,没有拔出,反是更深的扎了进去,尖叫道:“你放手,所以你情不能自控,就可以欺骗我,上门求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