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得太子首肯,留大师住上几日已然算是不错,了解自家儿子性格的皇帝并不会得寸进尺,要求对方完全接受这位大师。
更何况,已经被孟晖催眠为脑残粉的皇帝十分相信大师的人格魅力,说不定与大师多接触几日,自家儿子就能摒弃自己对于佛法的偏见,与大师相处融洽、乖乖沐浴佛法的慈光呢?
凡事都需循序渐进,过犹不及。
办成了此事,皇帝的心情格外愉悦。虽说太子一向君子一诺、绝不会出尔反尔,但他仍旧很快派人传令给德安,命他尽快将大师送往东宫。
孟晖在干清宫喝了几盏茶,便乘着轿辇去了东宫。
此时,皇帝正与太子在东宫正殿一边等待、一边闲谈些政务。听闻太监禀告玄臻大师到了,皇帝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殿门口迎接,而太子虽然颇为不耐,却也不能不顾上下尊卑,不得不随自己的父皇一同起身相迎,只是心里对于这名蛊惑自家父皇的“妖僧”观感更差。
微微眯起眼睛,太子颇有些不怀好意的思考该如何在父皇离开后给这位“大师”一个下马威,让对方知晓皇宫并非宵小之辈所能兴风作浪之地。
心中翻涌着各种不着痕迹折磨人的念头,很快,太子便看到一个身披深棕色袈裟、体态修长挺拔的身影,正踏着东宫平整的青石板路缓步而来。
那和尚的五官长得极为秀美,眉心一点朱砂更是艳丽惑人,但他周身气质沉稳淡然、不染六尘,令人起不了丝毫亵渎之心,反而愈发叹服倾慕。
除了外貌与气质外,和尚身上最为出色之处,便是他那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那双眼睛既明亮清澈如同稚子,又宁静悠远仿若看尽沧海桑田、日转星移。
被那双眼睛清凌凌的看上一眼,太子只觉得自己宛若身处春日暖阳之中,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舒适泰然,就连那一直隐含着淡淡戾气的眉眼也不由得舒展开来,露出难得的温和之态。
这种感觉,就仿佛是自己心中一直空着的、不断叫嚣着无法满足的那块地方被骤然填满,油然而生一种圆满餍足。
——倘若是这位大师,太子倒是隐隐明白了自家父皇仅仅见上一面便如此推崇的原因。就连他自己,也不忍将方才脑海中酝酿的促狭心思在对方身上施展分毫。
甚至,不仅不忍苛责对方,反而……
太子心神微微恍惚,足下略略一顿,便看到自家父皇已经热情的迎到和尚面前,对于将大师接进宫来却让对方在干清宫等候许久而连连道歉。
得到和尚的淡笑摆手后,皇帝这才转向太子,开口介绍:“此乃朕的太子,自小顽劣,这两日,还要委屈大师在这东宫内暂住,替朕度化教导一番。待到朕派人收拾好宫殿,再——”
皇帝话还没说完,发呆中的太子便突然惊醒,立时明白了皇帝的未竟之语。
不知为何,太子心中升起一股连自己都不甚明了的急切,尚来不及细思,便极为失礼的扬声打断了皇帝的话。迅速上前几步,太子一把握住了和尚握着念珠的手:“父皇无需麻烦,大师愿意在儿臣这东宫住多久,就住多久!”说罢,他看着面前清俊漂亮的和尚,唇角微勾、眸色深深,“孤与大师一见如故,甚是欢喜,恨不能夜夜秉烛相谈、共研佛法!”
一脸蒙逼,完全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