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行礼完毕,还没说话,刘辩就开了口。“你的来意,不用你说,朕也明白。”
程昱张了张嘴,把准备好的说辞又咽了回去,老老实实的说道:“陛下圣明。”
“曹操想弃暗投明,重归朝廷,朕当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犯了错就必须要接受惩罚,否则何以分善恶,别忠奸?”
程昱汗如雨下,连连点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蒯越却笑了。
“陛下,赏功罚过,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奈何曹将军兵不满万,将不过十,袁氏兄弟却挟天下之望,拥兵十余万。曹将军既然决定将功折罪,自然不惧生死,可是万一袁氏兄弟会合,只怕对山东不利啊。”
刘辩眼神微冷:“你担心曹操力不从心?”
“是,臣担心曹将军有心无力,耽误了陛下平叛的大计,有伤陛下英名。”
“那……让曹操到朕的身边来,朕另派大将前去镇守兖豫,如何?”
程昱顿时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说一个字。让曹操离开兖豫,到刘辩的身边听命,另派人接手兖豫的防务,那曹操岂不是死定了?
刘辩冷笑一声,摆了摆手:“你回去问问曹操,他究竟有没有信心。如果没有信心,朕可以随时派人接替他。”
“唯,臣一定转告曹将军。”程昱喏喏而退。
等程昱上了车,惶惶而去,蒯越忍不住的说了一句:“陛下真的不担心曹操再有异心吗?他可不是一个固守忠孝仁义之人。如果再和袁氏兄弟联手,只怕青徐都会遭到涂毒。”
刘辩笑了。“异度,正因为曹操是小人,不讲忠孝仁义,讲的是利益,所以他才不会再次反叛。一次反叛,还有改邪归正的机会,再次反叛,曹家还有活路吗?没错,曹操很可能亡命一搏,可是他能搏出什么呢?他最大的倚仗不过是他有龙,可是他那条龙在朕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蒯越眨眨眼睛,释然而笑。没错,他虽然和刘辩相处了几天,却一直没有看到刘辩的龙,无意识的忽略了这件事。曹操有龙,刘辩难道就没有龙?曹操的那条龙对普通人来说的确很强大,足以让他面对袁绍时也有讨价还价的底气。可是面对刘辩这头真龙,曹操哪有一搏的勇气。
“陛下,是臣疏忽了。”蒯越有些向往的说道:“臣希望早日能看到陛下的龙大展神威,也让臣等开开眼界,见识见识龙的神奇。”
“还是不见为好。”刘辩眉心微蹙,有些心事重重。他现在忙于征战,修行又要被耽误了,龙却在玄冥海潜心修行,没有了戏志才对它的威胁,它的修行进度会更加迅速,会不会被它反超,最后再次失控,他实在没什么把握。正因为如此,他才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平叛的战事,重新把精力放在修行上,放在自己的任务上。
“为何?”
“龙虽然不像儒门说的那样是凶物,却也不是什么仁善之辈。它只讲实力,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要控制住它并不是一件易事。”刘辩站了起来,抖抖大氅。“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野心也会越大。荀子说,人性本恶,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恶念,将能力用于为善,也是一个考验啊。胜人易,胜己难,诚为至理明言。”
蒯越想了想,又笑道:“陛下是到了这个境界,才会有这样的担忧。对于臣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胜人尚且不易,哪里还会考虑胜己。未胜人,先求胜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刘辩诧异的看了蒯越一眼。“不错,这一点也非常重要。异度,你果然是个奇才,不是那般迂腐的书生可比。”
“臣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儒门中人。”蒯越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陛下,我蒯家真正传承的是纵横术,研习得最多的是《战国策》,而不是儒门经典。”
刘辩恍然大悟,不禁莞尔一笑。他明白蒯越的用意。蒯越可不仅仅是想附和他几句,而是婉转的表达自己与儒门不同,希望和儒门保持距离,别莫名其妙的成了儒门政策的受害者。这就是做天子近臣的好处,有什么话,随时找个机会就说了,根本不用一本正经的上奏疏,效果还比正经八经的奏疏要好。
“纵横术啊,天下一统的时候没什么大用,诸强并峙的时候却大有用武之地。”刘辩转身看看蒯越:“中原对你来说太小了。异度,你应该去西域,那里有广阔的天空。”
蒯越大喜,连忙躬身致谢。“唯陛下所愿,臣无所不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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