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猛然惊醒,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刘辩,一时说不出话来。
“陛下……”
“看起来,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刘辩眉毛一掀,挥了挥手:“不过,朕现在要准备战斗,没时间听你说话。你还是先退到安全地带,待朕击退戏志才,我们再联席夜话吧。”
两个郎中赶了过来,架起荀攸向高处退去。刘辩转身上了一块已被水淹没大半的巨石,双腿微分,牢牢站立,黑刀出鞘,斜斜一划,沉声喝道:“止!”
听到刘辩这句话,荀攸差点笑出声来。你当你是神么,说一个字就能止住水势?他回头看了一眼,却不禁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一道波浪涌至,扑向刘辩脚下的巨石,眼看着就要淹没刘辩的战靴,却突然反弹回去,仿佛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墙,散作一团白沫,随风飘散。
水流愤怒了,涌起了一道波澜,再次聚集了能量,向刘辩奔涌而来。
刘辩持刀而立,一动不动。
湍急的水流夹带着无数的枯枝败草,呼啸而至,掀起一道半人高的浪,扑向刘辩。眼看着就要将刘辩浇成落汤鸡,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挡住,浪花飞溅,却没有一滴落在刘辩身上。
黑刀在刘辩手中微微颤动,嗡嗡作响,宛若龙吟。
荀攸看着这一切,不禁欣喜若狂。
“公达,仲道。传令,准备接战。”刘辩头也不回,沉声喝道。声音虽然不响,却穿透了震耳欲聋的涛声,传进了荀攸、卫观的耳朵里。
荀攸如梦初醒,转身向山坡上的卫观厉声喝道:“陛下有旨,击鼓,全军备战——”
卫观也醒过来,挥起鼓桴,用力击响了战鼓。刹那间。鼓声大作。被突如其来的水势惊呆的将士们被鼓声惊醒,下意识的进入战斗状态,拉弓搭箭,准备战斗。
卫观将鼓桴交给鼓吏。拔出战刀。向前奔去。“近卫营。保护陛下!”
“喏!”三百近卫郎中齐声怒吼,十名郎中紧随卫观,举起盾牌。拔出战刀,越过刘辩,在刘辩身前列阵。他们肩并肩,盾连盾,组成一道盾阵和人墙,将刘辩护在身后。
浪花奔涌到他们脚下,隆隆有声,却又颓然而返。
刘辩闭上了眼睛,黑刀轻触岩石,轻点到翻滚的龙渊水。
一道若有若无的龙吟响起,一道看不见的波动,向龙渊深处潜去。
……
恍惚如梦,刘辩离开了喧嚣的战场,冲过无数暗流,逆水而行,来到了一个幽暗寂静的所在。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数涌动的力量,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受得到。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他只是喜欢这里。
这里安静,没有任何人世间的嘈杂。
这里空旷,没有任何其他的力量。
这里只有他的心跳,只有他一个人。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站在虚空之中,有一股力量在他身边盘旋,似乎在呼唤,似乎在安慰,宛若一头巨龙在水中欢快的流动,又像是闻鼓而起,迫不及待的想投入战斗。
他不为所动,如老僧入定。他的身体消失了,他的呼吸消失了,甚至连他的心跳都渐渐远去,弱不可闻。
在这万籁俱寂之中,有一丝悸动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刘辩不知道这丝悸动从何而来,又在何处,是在身外还是身内?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哪里。他似乎消失了,又似乎无所不在。那丝悸动似乎在心中,又似乎在遥不可及的远方。
他静静的等待着。
悸动越来越强,越来越强,渐渐的扩大到整个空间,又渐渐的消散无形。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天地之初,有一点灵光,突然照亮了无尽的黑暗。这点亮光颤抖着,如风中之烛,又似初生的花蕊,娇嫩得让人不敢轻触,却又坚强得让人流泪。
黑暗退去,有一头巨龙围绕着亮光缓缓游动,它睁开了眼睛,双目如电,投射在那一点亮光之上,慈爱而又温柔。在它的周围,有无数力量若隐若现,旋转不息,永无休止。这些力量被一个无形的力量驱使着,慢慢汇聚在一起,顺着巨龙的目光,注入那点灵光之中。
灵光一颤,又亮了几分。
……
“哇”的一声,戏志才吐出一大口鲜血,睁开了眼睛。
“志才,怎么了?”
“有高人……入局……破阵。”戏志才面如金纸,双目通红:“我感受到了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