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罗凝霜也算京中数一数二的名门贵女,连齐知扬那样的御前宠儿,她都未必看得上眼。怎么到了大殿下这里,便处处不如朱嫣了呢?
先时闺中友人的话,似乎隐隐又在耳旁回荡了。
——“谁不知道,朱家的二小姐与大殿下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她又是冠绝京城的长相,才学品貌都好。除了她,谁配做大皇子妃?”
一阵不甘之意自心底涌起,罗凝霜轻咬唇角,道:“朱二小姐的骑术、球技确实令人惊叹。也不知,朱二小姐师从何人?可是齐家的小公子?”
顿一顿,她轻轻地“呀”了一声,掩住了唇,故作歉意,道:“是我多嘴了。凝霜不过是听京中有人这样传言,才随口一说罢了。”
李淳却已经把这话听进去了,追问道:“京中人如何传言?”
罗凝霜笑道:“不过是闲言碎语罢了。大殿下不必当真。什么‘齐小公子心慕于朱二小姐’之流的,依照我瞧呀,都是讹传。”
李淳的面色微微一变。
齐知扬心慕于嫣表妹……
见李淳面色有变,罗凝霜的心底微微得意。
她不信,如此一来,李淳还会奉朱嫣为珍宝。
就在此时,罗凝霜听见一道不疾不徐地清澈嗓音:“不知道罗大小姐是自何处听来的传言?”
罗凝霜轻摇团扇,道:“只是街头巷尾有人闲说罢了,说齐小公子的书房里,有朱二小姐的画像呢!”
她抬起头,瞧见朱嫣从从容容地立在朱后身侧,眉目并无恼意。她的面容,着实是秀美无边,几如芍兰交映,令人羞惭。
“街头巷尾有人闲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罗大小姐都能听着,倒真的是‘端庄娴静’了。”朱嫣巧笑起来。
闻言,罗凝霜的笑容一僵。
朱嫣这话,清清淡淡的,却分明是在讥讽她嘴碎耳杂。
但朱嫣说的在理,她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如何去反驳——哪一个娴静端庄的小姐,会自放身段,去听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的?
朱嫣笑罢了,又状似无意道:“连齐小公子的书房里有何物都一清二楚,看来,罗大小姐对齐小公子上心得很。也不知是对小公子这个人上心,还是对小公子的家族上心呀?”
轻飘飘一句话,一旁的朱皇后已然眸色深邃起来。
“齐氏一族在京中倒是举足轻重呐。”朱皇后淡淡一笑,不咸不淡的模样,眼底却毫无笑意,“区区一个齐知扬,竟能引来满京城人的口舌,连高门豪族都争着探听。”
听朱后这么说,罗凝霜的心陡然跳漏了一拍,咚咚狂响起来。
“娘娘…娘娘恕罪。”她连忙请罪道,“是凝霜多嘴了。”
被朱嫣这么一说,竟显得她罗凝霜是在巴着追着去探听齐氏一族的事儿了。谁不知道朱后与裕贵妃身后的齐氏一族有恩怨?她巴着齐氏一族,定会惹来朱后的不快。
不讨大皇子的欢喜是小事,若是被朱皇后猜忌了,那才是大事。
朱皇后也并非多较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见罗凝霜额有薄汗,朱皇后便打算揭过此事,挥挥手道:“罢了,不谈这些不高兴的。你们去玩儿吧,嫣儿也去歇着。”
罗凝霜连忙提了裙摆站起来:“谢娘娘恩典。”
待罗凝霜离开了,谨姑姑凑至朱后身旁,小声问道:“娘娘以为如何?”
朱后叹了口气,道:“本以为是个稳重的,却还是有些小家子气了。且瞧她那副紧张的样子,怕是经不住什么大事。”
仔细一想,当真是比不得嫣儿。
“只不过,她母家得力,到底还是有用的。”朱后道,“淳儿若能得罗家的助力,日后便是如虎添翼,更为顺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淳是屑。
不过嫣小妹也不喜欢他,只是想做未来的皇后罢撩~
解决方法:换个可以当皇帝的老公!
第20章 出丑
朱嫣自朱皇后面前退下,又过不久,马球赛便分出了名次。
不出所料,福昌公主的队伍得了头名。此时此刻,一袭艳红骑装的福昌正于众星环簇之下,洋洋得意地牵着马,在球场上耀武扬威。
她既是公主,那些输掉的人也不敢多言,只笑呵呵抱拳认输,又说着讨好的吉利话。左一句“福昌殿下当真球技出众”、“右一句在下自愧不如”,令福昌公主听得极是舒服,笑意愈满了几分。
同样是公主,四公主李淑蕊的身旁却要冷清得多。她不是马球赛的头名,平素也无福昌公主那般得宠;围在她身旁的,只有伶仃几个手帕密友,正舔伤口似的安慰她。
“四殿下,不就是场马球!输了便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呀!四殿下的刺绣和山水那样出众,不也比福昌殿下强?”
几个年轻小姐叽叽喳喳地哄着四公主,如一群麻雀闹春似的。
四公主的母妃裕贵妃虽然得宠,但四公主在御前却不大得青眼。偏偏她还掐尖好强,事事都爱与差不多年纪的福昌公主争个高下。今日她打球输给了福昌,心底自然是气恼不已;一张白娇娇的鹅蛋脸上,涨着一片羞恼的红色。
再瞧见福昌那得意极了的模样,四公主心底越是不甘了。
“二皇兄!”四公主咬咬牙,转身向着一旁的看席上急匆匆地去了,口里嚷着,“你就眼睁睁看着岐阳宫的欺负我呀!”
她的同母兄长,二皇子李固,正优哉游哉地坐在看席上,与几名年轻女子说笑着。
“打马球有什么看头?改日里,我们一道去游湖。如今芙蓉湖上的光景正好,配以美酒,岂不乐哉?”李固手举酒盏,眉飞色舞地说话,引来女子们一片吃吃的笑声。
一着葱青色衣裙的丰腴女子娇娇一笑,道:“二殿下真是说笑了!您至今未立正妃,咱几个若是与您一道游湖,难免叫人误会呀。若是被贵妃娘娘知道了,二殿下怕是要挨训了!”
李固晃着手里的酒盏,哈哈一笑,道:“怕什么,只要不叫人瞧见,这事儿就算不曾发生过!”
闻言,女子们便又是一阵香香俏俏的笑,又像是撒娇,又像是埋汰:“咱们可不敢惹贵妃娘娘的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