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意外他还会说出这么一句,乐瑶过了一会才说:“没有,没有任何人给我打电话。”
温漾这次没看她,只是看着前方,过了一会才说:“是我不好。”
乐瑶愣住了,这四个字好像有魔力一样,将她所有的浮躁与难耐都消散了。
其实他未必多诚恳,语调甚至还带着些怜悯,但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对乐瑶来说已经很意外了。在她的认知里,温漾是那种不管做什么事都不低头的人。虽说这样四个字不能算是低头,可总算是他站在了他有错的角度上。
这太难得了,不单是乐瑶这样觉得,温漾也这样觉得,他说完这话就皱起了眉,总是温温柔柔清泉般明净的眸子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汇聚了一些沉沉情绪。
“没关系。”良久,乐瑶抿着唇说,“你也不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你。你是大老板,我的事哪里值得你亲自费心,是我不好才对,我不该因为自己在这种场合的格格不入而迁怒你。是我逼你同意我陪你参加这个酒会,又是我自己任性非要离开,是我的错。”
如乐瑶没料到温漾会那样说一般,温漾也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他迟迟未语,但在拍到第十件拍卖品的时候,他突然将手里的册子递给了她。
乐瑶怔了怔,问他:“怎么了。”
温漾也没看她,目视前方道:“看看喜欢什么。”
乐瑶缓缓睁大眼眸,没有立刻接过来,温漾依旧看着前面,语气轻柔却漫不经心:“这种场合是不能空手离开的,总要拍点什么,但这上面实在没什么我喜欢的。”略顿,他侧过头来,在璀璨的灯光下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说,“所以如果有乐小姐喜欢的东西也是很好的,就当做是今天你陪我参加酒会的酬劳。”
乐瑶喃喃道:“还可以拿酬劳?可你带我来是因为……”我逼你的。
后面四个字没说出来,温漾打断了她。
“当然可以。”温漾理所应当道,“这很正常,过去别人陪我来,也都会拍点喜欢的东西回去,算是我麻烦女士们劳累一场的表示。”
乐瑶的目光缓缓移到前排的韩慧侨身上,韩慧侨很有耐心,并不会在拍卖中时常回头,但她一直盯着手册等待什么,乐瑶不是很清楚,只当她是有喜欢的东西。
“韩小姐也拿过吗?”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问了这么一句。
温漾阖了阖眼,蝶翼般的眼睫颤动了一下,轻轻地“嗯”了一声,若不是两人距离很近,她又在等他回答,搞不好会听不到。
乐瑶心理情绪有些复杂。
她没有立刻说要或者不要,在下一件拍卖品上来的时候,她才再次开口。
“温总今天捐了什么?”
今天拍卖的东西都是到场的上流人士们捐赠的,拍卖所得的善款将全部捐给慈善机构。温漾既然来参加,肯定也是捐了东西的。
很意外乐瑶会这么问,温漾过了一会才说:“下一件就是。”
乐瑶这时才接过他手里的册子,去看下一件藏品是什么。
是一枚戒指,祖母绿,黑色的背景将它衬得晶莹剔透,贵重精致。
乐瑶低声道:“那我就要这个。”
温漾的拇指缓缓抚过食指指腹,在戒指正式开拍之前才简短地回了一个字:“好。”
于是乐瑶把册子还给了他,镇定地望向拍卖师,仿佛十分笃定那枚戒指最后一定会到她手里。
她这么笃定也是应该的,在场的人尽管都很有资产,可再怎么也抵不过温家。
温漾是温家的太子爷,也是先成娱乐的总裁,他要的东西,哪怕他叫了一个最低价,也没人会和他争。
果不其然,在戒指开拍之后,温漾举了一次牌,就没人再举牌了。
拍卖师意外地看着他,很快就开始念次了。
乐瑶以为这件事会就此结束,戒指很快就会被送到她手上,但是没有。
在拍卖师念到第三次的时候,另外一个人举牌了。
乐瑶惊讶望去,是韩慧侨。
“两百万。”韩慧侨轻飘飘地出口,便是一个高价。
乐瑶这个时候忽然明白过来了——韩慧侨之前一直盯着手册看,一直所等待的,应该就是这枚戒指。
她为什么要这枚戒指?因为单纯的喜欢,还是……她知道那是温漾捐的?
乐瑶将目光转到温漾身上,他似乎也很惊讶,正看着韩慧侨的方向,修长深邃的桃花眼里意味不明,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弧度。
韩慧侨缓缓转身,连余光都没施舍给乐瑶,只看着温漾说了三个字。
距离太远,只有口型,乐瑶判断了一下,那三个字是——我想要。
乐瑶突然就没了之前的笃定,她想,这枚戒指大概不会落在她手上了。
这也对,她算什么人呢,温漾不会为了她和韩慧侨抢的,他们都那么有钱,一枚戒指两百万,喊了之后面不改色的,可她呢?为了哥哥的医药费,她努力了那么久,流了那么多汗水和眼泪,才要到一百五十万,就这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们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对她来说都太过贵重了。
想通了也便作罢了,乐瑶在温漾望向她礼貌询问的时候,她语气淡淡地说了句:“既然韩小姐喜欢,那就给韩小姐吧。”
她没钱,拍不起东西,韩慧侨是用自己的钱在拍,而她是靠温漾。
这种自根本上的不同,也让她无法说服自己与韩慧侨抢夺,那只会让她磕得头破血流。
温漾若有似无的视线在她脸上辗转了很久,在拍卖师念到第三次的时候,乐瑶的手加大力道抓紧了手包,像是为接下来的事情感到紧张。
然后,她就听见拍卖师笑着说:“成交,这枚戒指稍后会送到韩小姐手上。”
韩慧侨展颜一笑,漂亮极了,远远地再次朝温漾说话,乐瑶余光瞧见了,很轻易便辨认出来了,她说:谢谢。
是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