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累得不行了,神情愈见颓靡,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固守西州,他一直是悲观态度,这座城能守住三五天,运气好或许能守十来天,但若敌军不放弃,每日这般疯狂攻打,十天,最多半个月以后,他也没把握能守下去。
太艰难了,城墙脆弱,四周孤立无援,守军里面还有一半是可以被称为乌合之众的乡勇,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种种不利的因素加起来,这座城已注定了必破的结局。
守不住的那一天,该怎么办呢?
李素疲惫地睁开眼,怔怔望着东边悄然挂上的一弯新月,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
守不住的那天,自己可能真会选择与城皆亡吧,既然那天从逃跑的半路上义无返顾走回来了,那么,与城皆亡便是自己必然的结局,不为社稷,无关善恶,纯粹只为自己的余生能够活得体面一点,不那么愧疚。
夜幕刚刚笼罩这片焦烟与赤血混杂的土地,城头已是此起彼伏的鼾声,有的嘴里还咬着半块菜饼,人却已经睡着了,还有的重伤者已没了声息,似乎已在沉睡中逝去,醒着的将士探探鼻息,然后叹口气,沉默着将逝者抬下城头。
蒋权一屁股坐在李素身旁,后背的伤口已处理过了,脸上还有两道长长的刀伤,随便在上面涂抹了一些黑乎乎的伤药。
他的眼眶充血通红,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伤痛,坐在李素的旁边重重叹了口气,垂头沉默不语。
李素仰望着头顶皎洁的新月,淡淡地道:“我军伤亡如何?”
蒋权嘴唇嗫嚅几下,道:“死了八百多个,重伤二百余,重伤的人里面有六十多人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也就是说,今日一战,咱们五千守军死了八百多人,再加上不能动弹的重伤者,差不多折损了一千人,对吗?”
蒋权眼眶一红,点点头。
李素脸上泛起几分苦涩:“这才守了两天,竟折了一千,咱们还能经得住敌人几次攻城?”
蒋权叹道:“尽力而为吧,终归把这条命留在西州,以报陛下皇恩便是。”
李素摇摇头:“不能这么傻乎乎的死守下去,太被动了,咱们要改变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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