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施一礼,伤感哽咽道:“这是世子过世生母的唯一遗愿,还望真人成全。”
……
沈迟意到最后也没答应什么,不过薛老夫人和薛素衣却很放心,薛老夫人尤其能感觉到,沈迟意不想再呆在这儿了。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薛老夫人今夜难得睡的安稳,她甚至在心里盘算,若是沈迟意还赖着不走,她便得再用些手段,将沈迟意撵走才行。至于卫谚那边…他可能会震怒不悦,可也总不会为了区区女子,和她这个外祖母翻脸。
她算盘打的倒是很美,躺在帐子里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声。
薛老夫人吓了一跳,颤声高喊道:“是谁?”
外面没人答话,不过房门很快被推开,卫谚大步迈了进来,神色有些冷峻。
他手臂上裹着绷带,隐隐渗着血迹,应当是在边境的时候伤到了。
薛老夫人着意打听了卫谚的行程,却没想到他居然早回来了那么多天,此时难免有些心慌,一时竟没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她试探着问:“伯谚,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深夜来寻你外祖母,可是有什么事?”
卫谚不言语,立在一丈远的地方,似乎在思量什么。
薛老夫人一颗心提了起来:“你是不是…在外听到了什么流言?”
卫谚默了片刻,忽然单膝跪在床前:“外孙不孝。”
薛老夫人心头别别乱跳,有些惊慌有些哀求地道:“伯谚…”
卫谚神色冷硬,眸光漠然,分毫不为所动:“明日,外孙便会令人送外祖母和表妹回广宁,还请外祖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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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卫谚话音才落, 薛老夫人瞬间睁大了眼,脸色微微发白,颤声道:“伯谚…可是你在外面听了些小人言语?我可是你嫡亲外祖母啊…”
卫谚慢慢站起身, 负手而立,神色淡然:“正因我挂念外祖母, 才不得不送您回广宁。”
他声音不大,一字一字却重若千斤:“我也不瞒外祖母, 我极中意沈迟意, 将来我必要娶她为妻, 外祖母既不喜她, 将来瞧见这一幕,岂不心生郁结?所以外孙才斗胆,请外祖母回广宁好生养病。”
“你…”薛老夫人神色又怒又慌:“你怎能娶那样的女子?你别忘了,她可曾跟了你父亲,传出去你有何脸面见人?!”她瞧薛素衣是千好万好,觉着沈迟意是哪里都比不过自己亲孙女, 若是卫谚若是只和沈迟意玩玩倒罢了,他执意要娶她而舍了薛素衣,她简直一万个不能接受!
卫谚笑一笑, 使得眉目华美无匹:“男子的脸面又不在女子身上, 若是男子在外丢脸,必定是他无能, 为何要怪罪到女人头上?相反,若男子有能耐建功立业,可御极问鼎,又有哪个人敢轻视他的妻子?”
他从来不觉得沈迟意当过瑞阳王名义上的侧妃是个问题,只要男人有本事, 那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若男子无能,那一切琐事都会成为问题。
薛老夫人指尖发凉,颤颤寻出那张书信:“可是素衣…”她拭泪道:“我是一心盼着你和素衣能好,就连你母亲…她的遗愿,你也半分不顾了吗?”
卫谚并不见犹豫或者疑惑,显然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楚:“母亲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和表妹都尚年幼,母亲当时并不知我和表妹性情如何,喜好如何,若我真按照这封书信来做,那不光误了我,也误了表妹。”
薛老夫人早知道这封信拿不住他,不然她早就把这信拿出来了,她心下仍旧不甘,嘶着嗓子道:“今日贸然去寻沈姑娘,是外祖母鲁莽了,你纵然要送我回广宁,我也无话可说,不过素衣她却无辜,你让她继续留在王府,我保证,她不会给你添堵的!”
她禁不住拭泪:“素衣她断不能回去,若她回去了,那人…那人又上门来扰该如何是好?”
卫谚神色平静:“外祖母放心,我会派人护着你们祖孙二人的。”
薛老夫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卫谚已经微微欠身:“外祖母早些安置吧,我不打扰您休息了。”
他言毕便起身离去,薛老夫人委顿在床榻上,双泪长流不止。
薛素衣从一侧的偏间出来,搂着她抽噎道:“外祖母…”
薛老夫人心疼不已,搂着薛素衣不住哄劝,薛素衣慢慢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眼里露出一缕冰凉的阴沉之色。
……
沈迟意被薛家那事儿闹的心烦,她甚至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去往别处,她已经不想再掺和进男女主的感情里了。
还有那封书信…沈迟意眼前莫名又晃过那封书信,想到那上面写着卫谚和薛素衣的婚事,她心头莫名闷了下,又忙晃了晃头。
单只是薛老夫人这个外祖母倒还罢了,如今连卫谚亡母的书信都拿出来了,难道他还能为了自己违背亡母遗愿不成?
沈迟意轻敲眉心,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自己慢慢地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正好沈姑母前一阵邀她去保宁,表哥又在科举上有所斩获,沈姑母在保宁还有些官场上的人脉,可以继续留心沈家的案子。
卫谚□□过来的时候,就见她在屋里点起了油灯,窗户上映着一道剪影,她正慢慢地收拾着东西。
他脸色瞬间变了,猛地推开门,‘啪’地一把按上沈迟意刚打开的箱子:“你在干什么?”
声音带着明显的恼火,细听还夹杂着一丝委屈。
沈迟意吓了一跳,见到来人是卫谚,很快镇定下来:“收拾东西啊。”
她猛地一拍脑门:“糊涂了。”她取出一只木匣递给卫谚:“这是给世子的贺礼,世子收好。”
卫谚原本揣着的那股火瞬间就点着了,他随手把沈迟意手里的盒子扔到一边,强压着怒气道:“你贺的哪门子喜?”
沈迟意不以为然:“世子和薛姑娘都有了婚契,成婚不是迟早的事?”
卫谚气的用食指重重点她额头:“你这脑子都在给我想些什么?那封书信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才多大,我母妃写这封信的时候,是怕我没了依靠,想用这桩亲事帮我拉拢娘家。薛家在我少时从未帮过我,现在又如何敢拿这封书信要挟我?”
卫谚见事明白,只不过方才当着外祖母的面,他没把话说的这般难听罢了,沈迟意才不是你发火我就怕了的性子,她见卫谚着恼,想到这几日的烦闷,自己也生出一股火来,冷笑:“若是世子当真无意婚事,何必要把薛姑娘接到王府里来居住?”
接薛素衣过来王府居住,平日行事时时袒护于她,现在跑到沈迟意面前一径装样,当她是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