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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迟意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也搁下筷子:“知道。”

卫谚嘲弄地笑了下:“你也知道,他向来轻贱女子,只把女子当做玩物的,对吧?”

沈迟意一手撑着下巴:“知道。”

卫谚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他微抬下巴,话风急转:“你跟了他,不若跟我,如何?”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并无暧昧动情,有的只是思虑探究,以及一抹道不明的较量意味。

……

薛家人本想找瑞阳王告状,不过今日二王子卫询归府,瑞阳王自然是挂心自己儿子,压根无心过问薛家那点闲事,淡淡回一句‘知道了’,便把两人打发走了。

他等了小半个时辰,卫询终于带着一身风尘进了主院,叩拜行礼:“给父王请安。”他拍了拍手,命下人取出早就备下的补品:“这半年儿子一直未能在父王身边尽孝,所幸这一路游历,寻到不少绵延益寿的补品,只盼着父王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卫询不过十七八岁,身量修长,外披着一件银白斗篷,跟衬的他如瑶台玉树,他眉眼和卫谚有些相似,只不过同样的凤眼,长在卫谚脸上是艳丽霸道,长在他脸上便似缱绻多情,虽不及卫谚夺目,却也是一等一的玉郎了。

瑞阳王往常从卫谚嘴里就听不到一句人话,见卫询这般体贴,心下舒畅,命人给卫询端上热汤热茶:“你有这个心就好,何必千里迢迢带这些外物?”他想到卫谚,不免哼了声:“早就跟你大哥说你今日要回来,结果他又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卫询接过茶盏,在一侧落座,抿唇轻笑一声:“长兄事忙,一时忘了也是有的。”

瑞阳王听罢,果然更怒:“什么事儿能比你这个亲弟弟还重要?!这混账东西,上不敬父王,下不悌兄弟,孽障!”

卫询笑一笑,不再拱火,转了话头:“我一回王府,便见上下都在忙碌,王府要有喜事了吗?”他神色一动:“难道大哥…”

瑞阳王摆了摆手:“休要管他,这喜事与他无关。”他想到沈迟意,面上含笑:“年后我要纳一位侧妃。”

卫询也熟知父亲秉性,毫不意外:“不知是哪家女郎?”纳侧妃不算小事了。

瑞阳王笑意更深:“沈家五姑娘。”

卫询握着茶盏的手一顿。

第22章

沈迟意听到卫谚话锋急转,眼睛微微睁大,难得变了颜色。

卫谚盯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一遍:“如何?”

蜀地多异族,又与西戎六蛮接壤,卫谚年少时几乎都在南征北战中渡过,对于他来说,美色带来的快感远不及征服一个城池,一个部落来的畅快。

他依稀记得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瑞阳王府远不及如今势大,上有朝廷威压,下有外族虎视眈眈,瑞阳王又平庸无能,他为了借势,不得不四处游说蜀地蛮族土司。比较有意思的是,蛮族并不似汉人重男轻女,那些异族土司里就有不少女性,这些女土司对整个部落有生杀予夺之权,跟女大王也没什么区别了,许多女土司都有豢养面首的习惯。

卫谚这般相貌,性转一下那就是倾城祸水,所以就有不少女土司垂涎卫谚年少貌美的。

有个年近五旬的女土司大概是在部落玩富婆快乐球玩多了,以为卫谚也跟她府中那些个小白脸一样好欺,便派人多次跟踪骚扰卫谚,甚至有一回差点给卫谚下了药,欲强行和卫谚成就好事。依照卫谚的性情,这事儿当然没成,事后直接被他带着铁骑踏平了整个部落。

不过这事儿多少还是给他留下了阴影,让他每每想到都厌恶反胃,以至于他现在都独身一人。

可他提出让沈迟意跟了自己之后,不但没觉着厌恶不适,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搔了一下似的,泛起阵阵轻痒,似乎又有点期待沈迟意的回答。

沈迟意似乎废了好大的功夫,才理解了卫谚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诧异反问:“世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卫谚微感不耐:“知道。”

他的目的很明确,要打消瑞阳王的念头,除非杀了沈迟意,否则就剩下他自己要了沈迟意这一个办法,不然他就算将沈迟意送往别处或者另嫁他人,瑞阳王也不会死了这条心,他既信不过,也不放心沈迟意入府为侧妃,若沈迟意真有什么谋算,他相信在自己身畔,有自己看着,她也无法施展。

而且他也很期待瑞阳王知道自己心头好被夺之后,震怒愤懑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在起了让沈迟意跟他的心思之后,他居然没像以往那般排斥。

对沈迟意而言,跟了自己或者跟瑞阳王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进了王府,而且他哪里不比那个只知饮酒作乐的老爹强了?

他见沈迟意迟迟不答,若有所思地捏了捏下巴:“只要你愿意入我房中服侍,余下的事儿我去跟父王商谈,还有些闲言碎语,我也会妥善解决,所有事都不必你操心。”

只要沈迟意同意,那么这些事理应由自己来担着,若是连区区女眷都护不住,这还算男人吗?

沈迟意整理了一下被卫谚搅和成浆糊的思路,很快,她字正腔圆地道:“不行。”

她大概猜出的卫谚的想法,这条思路可够天才的,也难为卫谚能想得到。

不过卫谚可比瑞阳王难控制多了,瑞阳王就是再好色,又关她什么事?她要的只是利用王府拯救沈家,查清沈家军械案的来龙去脉,等瑞阳王死了再想法脱离王府,卫谚可至少还能再活几十年呢,嫁给瑞阳王这种庸人,她至少能规避掉不少风险。

而且卫谚以后注定要和薛素衣在一起的,她可不想跟男女主继续搅和。

卫谚捏着下巴的手一顿,脸色由势在必得转而明显的错愕:“不行?”

他似乎有些挫败和恼怒,抛出一连串的问题:“我哪里不如王爷?我没他俊俏?我不比他年轻?我不如他势大吗?”

他这时候连要沈迟意跟了自己的目的都忘了,沉浸在被沈迟意拒绝的挫败感里。

沈迟意看他跟小孩似的做了一串比较,不由一阵无语。她忖度着卫谚的性子,忽然婉媚一笑:“世子固然年少英武,又是天纵之才,可有一点…”

这一笑当真瑰姿艳逸,玉声婉转,卫谚眸光微凝。

沈迟意趁机伸手,拉下他的衣襟,在他耳边低笑了声:“你知道…‘服侍’二字的意思吗?”

她启唇的时候,温热的气流抆过卫谚耳朵,让他既感到不适,喉结又不由轻轻动了动。

沈迟意挺翘的鼻尖轻蹭过他的耳廓,桃花眼水润润的,恁般撩人,她媚声道:“世子…真的想让我入房服侍吗?”

她双唇丰润,唇珠分明,此时笑的既暧昧又揶揄,眼波水滟,仿佛在诱人采撷,真有些狐狸精的意味了。

短暂的失神片刻,卫谚很快反应过来被她讽刺了,脸色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