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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厅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瞧见沿河岸散步的沈迟意。卫谚凝眸看了过去,面儿上的刁顽气息尽数敛去,露出几分探究和猜疑。

他沉吟道:“你谴人盯着她。”

……

虽然卫谚是个傻狗,但躲开了瑞阳王的单独传唤,沈迟意下午的心情还算不错。

到了傍晚一行人才回去,她随着卫谚薛素衣一并去给瑞阳王请安,瑞阳王面有不快:“沈姑娘年少好玩这也无妨,只是该派人知会本王一声。”

沈迟意轻松甩锅,为难道:“非我不知会王爷,只是薛姑娘临时把我拉了出去,我推拒几回,薛姑娘硬是不依,我实在无法…”

瑞阳王不善的目光立刻向薛素衣投了过去,觉着自己亡妻的这个族亲也太不知规矩。

薛素衣吃了算计,心里暗暗叫苦,偏偏上午真是她把沈迟意叫出来的,这下可好,她羞辱沈迟意目的没达成不说,还遭了瑞阳王厌弃。

她只得认栽,满面愧色地颤声请罪:“都是六娘的不是,还望姑父恕罪。”

瑞阳王也不好跟个小辈计较,目光掠过卫谚,想到卫谚也跟着出去了,他心里便有些不痛快。

说来瑞阳王也是个讲究格调的好色之徒,所以一直多加保养,才保证了俊秀的面貌和儒雅的风度,为的就是在美人面前保持吸引力。所以他心底隐隐介怀自己的年龄,纵然他觉着沈迟意蹦跶不出他手心,但瞧见沈迟意和自己年少俊美的儿子一道出去,心底还是难免有些不愉。

要不是他突然恶疾加重,这时候早享用过美人了,何至于一拖再拖?

他似要证明什么,忽对着沈迟意笑了笑:“我昨日碰巧得了李思训所画的《群山茂林》,我想你是爱画之人,本想今儿下午赠予你,谁知你下午不在,现在予你也是一样的。”

他说完便命人取来那副《群山茂林》,当着卫谚的面要递给沈迟意。

李思训的画价值万金,而且基本有价无市,沈迟意忙道:“无功不受禄,我怎敢受如此厚礼?”

瑞阳王又瞧了卫谚一眼,着意温柔道:“你上回帮了本王大忙,而且千里马也要伯乐相配,你是懂画惜画之人,这画赠你正合适。”

他既这般说了,沈迟意也只得收下,转身告退。

卫谚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那画轴掠过,不屑地轻瞥了下嘴角。

沈迟意捧着画轴回屋才觉出味儿来,一边是卫谚对她过度关注,一边是瑞阳王莫名其妙地赠她厚礼…这父子俩不对劲啊?

正在沈迟意走神的时候,这些日子一直专注于嗑瓜子闲聊的赵嬷嬷走了过来,敷衍地对她行了个礼:“小姐?”

沈迟意抬了抬眼皮,赵嬷嬷压低声音:“李通判想见您。”

李钰想见她?

第14章

沈迟意淡淡扫她一眼:“什么事?”

赵嬷嬷自打被沈迟意打过一回脸,现下已老实许多,只敢皮笑肉不笑地道:“这老奴就不清楚了,李通判邀您明日子时在不夜茶楼相见。”

沈迟意现在倒是可随意出入瑞阳王府,一来因上次补画,成功解了王府困局之事,瑞阳王对她信任赏识,二来她一个弱质女流不可能逃了,她若是敢跑,三两天要被抓回来不说,就算能侥幸跑出去,下场绝不会比当侧妃强,给买到大山里,沦为父子兄弟共享的奴隶都算是轻的了。

瑞阳王听说她想去茶楼见见族亲,虽不以为然,到底也没拦着,还派了两个护卫跟着她。

沈迟意先把两个护卫打发走,又在长街绕了几圈,确定无人跟着,她才拢了拢斗篷,上了茶楼最顶层。

李钰果然在那里等着,他瞧见沈迟意艳色更胜以往,眼里掠过一抹惊艳,温文笑道:“都说你现在颇得王爷爱重,本来我还不信,今日瞧你气色,我才信了。”

沈迟意漠然扫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就说。”

李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开门见山地道:“你兄长昨日被卫世子的人提走了,现在蜀中这边,沈家那桩案子,卫世子是主审。”

沈迟意脸色一沉:“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当初沈父病故,沈家落难,沈迟意走投无路,几个有名的纨绔公子哥都敢上门来欺辱她,她被迫去寻了父亲的门生李钰,没想到李钰也是个人面兽心的,威逼利诱地把她送给了瑞阳王,他当时保证了会照料在牢里的沈家人,以沈迟意当时难以自保的处境,要么沦为几个纨绔公子哥的玩物,要么只能悬梁自缢了,除了答应李钰,没有更好的选择。

李钰摆了摆手:“皇上下的圣旨,我岂能左右?”

沈迟意冷冷瞥了他一眼,沉吟片刻:“我要见一见我长兄。”现在这桩案子迷雾重重,多了解些案情,没准之后就有帮助,就算她帮不了什么忙,至少也能确定长兄平安,毕竟父亲死后,兄长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她对这一世的家人感情很复杂,她继承了原身的部分记忆和感情,对她的家人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就算她没有继承这部分对亲人的孺慕之情,她既然占用了沈迟意的身体,也有义务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帮助她的家人。

李钰眸光微闪:“现在沈九思被关押在卫谚军备府的牢里,只有手持牙牌才能进入那处地牢…”他顿了下,看向沈迟意:“只要你能拿到从他那里取得那块牙牌,我就有把握让你见到沈九思。如今你人在瑞阳王府,这对你应该很容易吧?”

沈迟意嘲弄道:“拿到了又能怎样?难道你打算劫狱?”

李钰坦然道:“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他又笑了下:“现在案情尚不明朗,见一见你兄长,同他通一通气,至少能知道不少有用的消息,说不准以后就有机会为沈家翻案。”

这话正中沈迟意的心思,她看向李钰:“这于你有什么好处?”

李钰一笑:“我只能说,在这桩案子里,我有我想拿到的东西。”

沈迟意垂眸思量,李钰笑看了眼窗外的一线暖阳,起身告辞。

……

“她真的去见李钰了?”

卫谚看向周钊,神色有些莫测。

周钊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卫谚忽皱眉自语了句:“她和李钰有私情?”

周钊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居然在这儿,给噎了下才道:“这可就不知道了,沈姑娘谨慎得很,您又吩咐了不能打草惊蛇,我们便没敢跟的太近。”

他挠了挠头,又补了句:“不过毕竟当初把沈姑娘送进府里的就是李钰,两人若真有什么,李钰不是往自己头上套绿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