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鲁知道孙志新在骂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孙志爽快的笑声他就是觉得很开心,便也咧着大嘴笑得没心没肺。就只有他那大儿子奥格,先是惊异孙志新的能力,随后又撇嘴,显然不像布库那样喜欢孙志新。
接下来就是分配猎物,打猎归来的勇士趁这个时间休息会儿,由族里的老人、妇女熟练的将猎物去皮,男人们再将猎人分割来,堆到纳鲁面前安静的等他分配。
孙志新搞不懂纳鲁是通过什么方法来计算猎物的总量,但他总是可以做到很平均的将猎物分配下去,每一户所得到的量并不是绝对相等,但大体上都差不多,就像心中有一个很准备的计量器。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是好看,孙志新看着用庄严态度分配猎物的纳鲁,心里不得不赞同这个观点。那男人将猎物快速的分配出去,眼神专注而神情认真,虽然满手都沾着肉块的血迹,可那认真的模样配合着他刀削斧躁一样的侧脸,孙志新就是没来由的觉得心里一颤,竟微微有些脸红。
肉块被分配下去,内脏则被抛弃扔到河边等其它的食腐动物来取用。这个举动孙志新懂,就跟以前时空的原始部族一样,对获得食物的大自然感恩,自己无法取用的部份返还给大自然,心里留存一颗感恩的心,感谢它赐与了生存的食物。
头颅这帮人同样也不懂食用,也被抛弃到略远一点的河滩上,等它们自然腐烂,所剩下头骨有完整而雄壮威武的就会被收捡回来,当作战利品或是装饰品,代表着某个勇士的光辉战绩。这其中又有一个原始的法则,只有自己亲手猎到的才有权利将它捡回来,别人没那个权利,很浅显的表明着这个部族朴素的荣耀观:别人获得的荣耀不相干的人无权拥有,光辉的战绩只有自己去亲手挣取。
如此朴素的荣耀观让孙志新忍不住动容,在看多了前世出现无数人卑鄙的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掠夺别人的成果这种卑鄙的事后,眼前这个部族表现出来的独特荣耀观无疑很打动孙志新。孙志新深深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宝贵的品质,禁不住再一次对这群野人刮目相看。
结果最后分配的剩余表明,纳鲁心里那个计量器也不见得当真很准。他分到最后,余下的就是自己一家的,只是那份量只有别人的一半。
分配不均啊……接下来怎么办?重新分配?孙志新微垂着头,斜着眼去看纳鲁,看他要怎么面对这个结果。结果的结果,就跟孙志新想像的一样,纳鲁只是笑笑,带走了那份部并不足够的余额。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平静,连脾气不好的奥格,小家伙布库也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神色,如同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孙志新心里动了动,突然觉得纳鲁那张平静的英武脸庞又好看了几分。这大约就是身为族长的义务吧,宁可自己吃亏,也不能叫族人吃亏。真是……挺可爱的人。
孙志新心中动了动,转身回到分割场地,拾起一副鹿肠,飞快的跑到河边将它清洗好,又奔回来将还没凝固的血液往里装,再理所当然的支使纳鲁拾起一起同样也丢弃不用的内脏,剁碎了装向肠里。
像这种处理法孙志新隐约知道大致如何做,并没有真正的干过,所以只是试着看能不能成功。
纳鲁一家则不在明白孙志新的意图,纳鲁当然肯依着孙志新的吩咐做事,虽然他不懂,但如果这样可以取悦到孙志新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做这个,反正又不累人。布库看着父亲忙碌本能的上来帮忙,而奥格只是用一种轻视的眼光撇了孙志新几眼,就把一双大脚伸进河水里泡着消除奔波了一天的疲劳。孙志新不经意看到光裸的脚上被磨出了血泡,有心想帮他处理一下,又见得奥格从头到尾都没正眼搭理过自己一下,心里恼怒就懒得他。他可不是什么圣母型的性格,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他没这个兴趣。
灌制完简单的血肠,孙志新正在水里搓洗手掌,却被纳鲁捉住了手,浇着水给他清洗。孙志新的手掌修长而骨肉均匀,纳鲁的手掌则宽大而粗糙,指节分明,两双手合到一处时有种古怪的合谐感。整双手被他合握着仔细抆拭,给人带来的感觉非常奇怪,像被人怜惜着。身为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怜惜?孙志新又被惹毛了,一手肘顶开纳鲁,脸色微红的自己搓洗。纳鲁吃了一手肘倒也不怒,自己去搓洗手掌上血迹,侧脸看着孙志新又露出那种阳刚爽迈的笑容。
你姥姥的……孙志新暗自头疼,别他妈笑得像只大型犬一样好不好……他对这种生物没什么抵抗力。
作者有话要说:第五章全改,天黑到天亮一笔带过~各位大大只有对不起了。
11
11、融入...
回到自己的帐蓬,布库开始忙碌,制做今天的晚饭。今天的晚饭份量不够,也只能将就着手头的东西吃。孙志新心里升起一个冲动,又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接受,便谨慎的按捺不动。
很快晚饭弄好,四个人便坐在地上分食。今天的量明显的不足,除了孙志新,其余三个人的食量都大得惊人,就算是布库都不例外。吃完了煮好的,纳鲁揉揉肚子,抱起布库打算进行每天的父子对话。他是成年人,会控制自己饥饿的欲望,布库却不行,被纳鲁抱着眼光时眼光一直盯着陶锅,仿佛那只是陶锅是个聚宝盒,可以再一次变出食物来。奥格也是怏怏的,明显还没吃到五分饱,不过他丝毫没有任何抱怨,继续磨自己的石枪,脸色露出坚定毅然的神色。
孙志新看着这仨父子,没来由的就是心软成一片,决定试一试。他原来趁明天纳鲁出去打猎时再试,现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没有吃饱,只能把计划提前。像纳鲁和奥格,明天还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去打猎,不吃饱怎么行?
叹了口气,孙志新站起来,重新把陶锅拿到火上烧。
纳鲁怔了怔,停下逗弄布库的动作。奥格停下磨枪,不明所以的看过来。
“毕达拉察阿苏,你要做什么?”
“做饭。”孙志新头也不回,往陶锅里倒上一点水,把黑泥一样的盐巴放进去。
布库呆呆的问:“你会做饭吗?”
我去!说得做饭好像是很高深的功夫,孙志新撇嘴。开玩笑,做为一个长年独立生活的新人类,又是一名户外运动的爱好者,不会做饭自己照顾自己那才是见鬼了。
片刻,水开了,孙志新将盐水倒出来,去掉陶锅底部的黑色泥沙,重新将盐水倒回陶锅里。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食物了啊。”布库又道。
“有的。”孙志新道,将灌好的血肠放进锅里煮。血肠其实是一道挺有名的菜,将宰杀的动物血液,脏器剁碎一起肠衣后煮制,也可晒干后煮制,风味各自不相同。两种处理办法相比,现做的鲜香肉厚,风干的带着风干处理食物的醇香耐嚼,都是美味。煮制血肠时加葱、姜、蒜去腥,加入少量的八角、陈皮之类的香料,配以烧酒,实在是风味独特的美味。现在嘛,葱、姜、蒜,烧酒啥的没有,孙志新仅能做到的是将沙盐精制一下,去掉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