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南吼了句,“别再跟我说什么大道理!”
他是听够了这些大道理的,过去是养父说,现在是盛修和说,过去养父每每一讲大道理,靳南就要往自己身上架框架,设限制,似乎每多一条大道理,靳南就被限制一些,就更标准化一点儿。
盛修和说得实在是令人动容,但本质却是一样的,说这些大道理不就是为了让听顺着道理来吗?靳南一面为盛修和所说打动,一面下意识地排斥这些道理。
任谁数十年如一日的听这些东西都会觉得烦躁,只是靳南格外能够忍耐,对自己也格外狠心,能够为了养父砍掉自己在框框外的部分。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是一颗野生的盆景,两位园丁先后用剪刀为这颗盆景塑形,两者都各有各的想法,都想让这盆景变得更漂亮,但前者完成了大半就中途离开,后者与前者完全没有交流就提着剪刀上手。盆栽是不懂得园丁的审美的,但盆栽若有生命定然也会担忧最后是否会被修剪成什么都不像的废品,定然也会怨恨园丁将他天生的枝丫剪掉。
都是出自对靳南好的目的,但靳南就像是那盆不会说话的盆栽一样,没有人问过他的意愿。
他得到的更多是“你该这样...”、“这样对你好...”,就像盛修和说的,“我希望你快乐...”、“我希望你...”
是的,是养父觉得应该,是盛修和希望,靳南从始至终都是顺从的接受者。
他们更像是□□型家庭里的家长,几乎不会过问靳南的意见,虽然靳南知道自己情况特殊,有些时候他只能按照死规定去做,但靳南性子里是习惯掌控而不是顺从的人。对于某些事情上几乎是没有判断力的他在别人‘修剪’他的时候他难道就不会担心吗?
他的忍耐、他的暴躁、他的不解、他的惶恐、他的忐忑、他的担忧、他的委屈,统统翻涌而上。
靳南很少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一旦有,往往爆发得猛烈而难以控制。
盛修和皱了下眉头,看向靳南,眼中有担忧与不解,还有经年不动的冷静从容,他的目光清冷通透得像是积年不化的冰雪,冰冰凉凉最为醒神。
靳南与他目光对视,只一眼,被这清冷的目光冰了一下,理智回笼了些,他匆忙拿起桌上的水,咕嘟咕嘟大口喝了个干净。
然后放下杯子匆匆离开。
盛修和目送靳南离开书房,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给心理医生去了个电话。
“...程度比较轻,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
盛修和挂了电话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到靳南怒气冲冲离开的身影,据说吃甜食会让心情变好,于是让彼得取了盒冰激凌给靳南送去。
没多久彼得就回来,手上还拿着那盒冰激凌,“门从里面反锁了。”
这是不想见他的意思,盛修和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