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卉月低着头,恭谨地答道。
她的语气和姿态倒是与之前有些不同,不再是刻意的柔顺迎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韧劲。
不过司马烨也没放在心上。
女人之于他,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他挥手让她快滚,不过自始至终,半个字都没提言官参奏之事。
薛卉月出了书房,一路步行回了自己的宫室,挥手让宫女退下,只留贴身仆妇一人伺候。
“那些,以后都莫要再提了。”
瘦削苍白的手指压了压额角,似在压抑着彻骨的疼痛。
“也不要一下都扔掉。若是我去见陛下,你便按照分量取走,再有人送你也收着,一点点处理掉。”
听她这样安排,那仆妇立刻喜上眉梢。
“七小姐,你终于想开了,可真太好了!”
想开?
薛卉月苦笑一声。
她一早就想开了,只是她无路可走,只能选择陆家。
至少陆郎光风霁月,心怀天下,不至于言而无信,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可是同淄一役,她忽然觉得世人可能看高了南郡陆氏。司马烨虽然粗暴,但行事勉强也算坦荡,陆备锁江却不救人,这和南郡陆家的慈悲之名完全不符。
百年陆家,从来都是世家中的领头羊,却坐视十二姓氏覆亡……
那辜负她这样一个身世飘零的罪臣之女,又有什么不可能的?三尺白绫或是一杯毒酒,便能将毒杀光统帝的罪名都扣在她的头上!陆家解决了篡谋天下的障碍,又能继续清雅风流,何乐而不为?
薛卉月闭了闭眼。
司马烨轰走言官的事她也听到了,心中不是没触动。
有些光环,绚烂没了就只剩光秃秃的丑陋,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会多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