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岘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前来寻萧云簇的原因——这时候提出要求,很容易被误以为是“你不帮我,就别想我救人”的威胁。原本可能是互惠的好事,反而变成了坏事。但是萧猎人的情况,听起来可不乐观,说不准墨岘还得想法子回去找他师父帮忙,可是山下那一大家子人还等着呢。所以,与其到瞒无可瞒的时候再说,那还不如现在实说。
当然,只是部分实说,墨岘没说让他帮忙安排的是自己的爹,不过他说了那群人里有玉华宫的宫主,毕竟这一层的身份不说明了,萧云簇安排起来很可能很出麻烦。
不过他也说明白了,那些人并不想求富贵,只是想求个安慰太平。
萧云簇听完之后,轻轻一笑一笑:“我道还是何事,你那几位朋友,我自当安排妥当。”墨岘有事相求,其实正合了他的心意,否则总是他单方面的欠人恩情,反而不好。
计较已定,七师兄带着萧云簇分派的人手,去宫外接杨老爹一行了——从今日起他便真的不是什么玉华宫的宫主了。墨岘也不耽搁,当下就与萧云簇往萧猎人住的地方去了。
略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萧猎人住的竟是个幽静小院。院中有小桥流水,凉亭怪石,北方之地,却是南方的园林景致,别有一翻清雅。再朝里走,浓烈的药味随着风吹进了鼻中。
待进了主屋,那药味也就更浓了。
萧猎人在躺在床上,旁边一个老大夫守着,见有人进来,那老大夫站了起来:躬身朝着萧云簇施礼:“宫主。”
萧云簇一摆手,接着便拉着墨岘到了床头:“欧阳兄,有劳了。”
墨岘摆手,他不善内科,如果萧猎人真的如萧云簇所说的,是大限将至了,那看完了病,他能做的也只是立刻把他师父劝来。那老大夫却在一旁皱眉,医者重的是经验,看了两三本医术就出来行医,那是草菅人命。以墨岘的年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合格的大夫。
墨岘坐在床边,开始为萧猎人把脉,接着扒开他眼皮看眼底,扒开他嘴巴看舌苔,又看了看他头发、皮肤,都看完之后,墨岘眉皱起来了:“可有医案?”
古时候医案也就类似于现代的病历本,里边记录着大夫历次诊断的脉象、表象,以及每次用药的药方。当然这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寻常普通人可能连大夫都请不起。
墨岘翻了医案,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时候外边那熬药的小丫鬟,端着个药碗进来了:“可是萧左使要喝的?”
“正是!”这回答的却是那老大夫,他见墨岘在此故弄玄虚了半天,东问西问,却半句正话不说,几乎认准了他是个坑蒙拐骗之徒,若不是萧云簇在着,怕不止是口气不善,八成就要把墨岘赶出去了。
墨岘却并不在乎,抬手就要把药碗端过来,小丫鬟见萧云簇没说话,便任由墨岘端走了。墨岘低头喝了两口,咂巴了两下嘴像是品滋味,转而把那药碗交给了老大夫。
“药方想来是这位同行开的,您该比我更能品出其中滋味。”
那老大夫脸色更差,萧云簇却在旁边阴着脸,所以他也只能闷头喝了。喝第一头老爷子还一脸不愿,但刚喝完脸色就变了,连着喝了两口,手一松“咣当”一声,药碗摔地上碎了,棕黑色的药液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