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我的小师弟,只是这声师傅要不得吧。”许眠大大方方承认,讨价还价道:“若赠我剑术,还予飞行器,如何?”
少年口中的飞行器,君匪略有所知,他从前惯用类似“竹蜻蜓”的小型木制器捉弄夫子,后来她无意中提及若这玩意能载人便物尽其用了,却不曾想许眠上了心。
对君匪而言,所谓轻功遥不可及,原主并没有内力,这也是她需要“七影杀”保护的原因,再说内力并非一朝一夕可得,现如今,她也只能借着剑气凝聚起稀薄的内力......沉吟片刻,君匪并不打算拒绝这桩交易,何况若大型飞行器制成,将会是战场无往不利的一大杀器,她思忖着,双手抱拳郑重道:“许师兄,师弟静候佳音。”
“那就,借小师弟吉言。”许眠揖首回礼,一双墨眸弯似月牙,君匪练习的剑术玄之又玄,就像一把能打开她口中神秘修仙界的钥匙,他如何能错过,毕竟这世上除了机关术,能让他感兴趣的事情不多了,“来吧,话不多说,师兄接你。”
许眠双手相迎,君匪也不扭捏,从善如流地一跃,眨眼的光景,一抹由远及近的身影闪现,情况陡然生变。
“师兄?”许眠两手空空,望着赶来“截胡”的男子一脸错愕,眼前的叶湑气质冷冽,眸底生寒,少年愣了愣,他直觉在山腰分道扬镳后,紧追黑衣人而去的师兄遇上了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叶湑放下怀中的女子,眸底的寒意化为无奈,浅浅叹息道:“你,夜宴结束再回山门时,跟在我身后,不许胡来。”他面色凝重,转而对许眠说道:“暂时交给你了。”
少年点点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想要跟上前的君匪摁在轮椅上坐好,而后轻轻触发扶手上的机关,任由君匪以奇怪的方式旋转前进,而许眠自己也循着同样的轨迹穿林过叶,若仔细看,他脚下凌乱到几乎没有规律可寻的步伐似乎是按着八卦阵法行之。
“小师弟,若“墙”这么好翻,岂不是人人都不走正门。”许眠语重心长地拍着君匪的后背,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抆了抆她的嘴角,摇头叹气道:“也不知道师兄是不是想整你,非不让我抱着你过这防守阵,你知道的,我这轮椅还是第一代,难免有些转过了头。”
“知道了,知道啦...叶师兄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君匪缓过劲来,想到匆匆离去的叶湑,不免担忧道。
“应该是,祈国皇室的人好像找过来了,按理说掌门师伯封锁了消息,那女人不可能知道师兄的下落,除非有内门弟子走漏风声。”许眠耐心解释道,师兄既然与小师弟先前认识,他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内门弟子......”君匪喃喃念着这几字,握剑的手攥得更紧了。
“小傻子,别想了,师兄带你下山喝花酒去。”许眠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不出意外......挨了揍,很多年后,当许眠第二次叫一个姑娘小傻子,还伸出手瞎晃的时候,那人却是冷着冰山脸拔剑相指,不留情面地盘问他是谁。
当然,此为后话。
......
时间悄然流逝,玄都山下的小镇里华灯初上,橘光微暖的酒肆里,漂亮秀致的少年抹了一把嘴角,扔下空得叮当响的酒坛嚷道,“小二,再上两坛,要大坛的。”
话音刚落,对面青衫斯文的少年一口还未下肚的酒水就那样喷了君匪满面,许眠望着一条腿支在板凳上,曲指敲桌的豪爽少年,推回了下巴,目瞪口呆:他自诩千杯不醉的名号,好像要退位让贤了。
君匪打了个清亮的酒嗝儿,提起衣袖拂去脸上的酒水,推开桌上的瓶瓶罐罐,手肘支在桌面上捧着脸颊笑得阳光灿烂:“许师兄,不服再战啊!”
“战...战你个大头鬼,辛辛苦苦存了点喝花酒的银子,全被你霍霍完了。”许眠把钱袋往桌上一甩,仗着酒劲上头拉起一脸若无其事的少年往外走,强装镇定跑了好远才松开手,拍着心口道:“吓死小爷了,酒钱还差三两,幸好没人追出来。”
“嘁,你不早说,我有钱呀!我请你啊!”君匪双颊薄红,意犹未尽地说道。
“喝,喝什么喝,被师兄知道了我看着你就是这样看的,还不得打断我的腿。”许眠生无可恋地拖着君匪往回走,人山人海的夜宴街市,拉拉扯扯的两个美少年轻而易举引得一片注目。
“喂,小师弟,再不走,有人就要扑上来了,喏,就是那个。”许眠指向君匪身后五大三粗,娇羞回头的女子,笑得幸灾乐祸。
“许师兄,彼此彼此,呐,那些姑娘中意你。”君匪眸中闪过狡黠,她突然一抽手,受力不稳的少年就向后倾去,撞到一堵人墙。
“公子,你没事吧!”齐刷刷的问候从“各有特色”的女子口中说出,许眠的心颤了颤,拖起君匪就跑。
远处,先前的酒肆二楼雅间里,涂满丹蔻的指尖放下酒杯,女子抿着唇,收回了淡漠的眸光。
“主子,您莫不是觉得那酒量惊人的少年有些眼熟,要不奴才一会出面把他买下?”一旁的黑衣人尖细着嗓子,讨好地问道。
“莫公公,本宫只是觉得他和阿湑太不一样,多瞧几眼罢了,主子的心思岂是你一个阉人可以揣度的,何况连那样的小事都做不好,混帐东西!”妆容精致的女子笑着摔出酒杯,面容从头到尾没有一丝起伏。
“皇后娘娘恕罪,奴才确实把信送到了叶公子手中,只是他赴约与否,并非奴才能做得了主啊!”黑衣人猛地伏跪在地,如临大敌。
“知道就好,祈国如今是谁做主,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本宫身边从来不养无用之人,你该明白有无数想上位的人,随时可以把你取而代之。”叶槿凌厉的目光一扫,上挑的丹凤眼倨傲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人,她不耐地闭上眼,再睁开,眸底所有的情绪都悄然无踪。
女子眺望远处,莞尔一笑道:“不过,你这处地方倒选得不处,阿湑那边的情况一览无余,先起来吧。”
莫公公战战兢兢地起身,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谁能想到,当年寄人篱下,叶家用来替那位挡煞的孤女会有今日的风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高高在上之人还对她言听计从。
“皇后娘娘,奴才先行......”
“闭嘴!”叶槿陡然呵斥道,她挥手示意莫公公退下,目光紧紧锁着灯火阑珊处那道久违的雪白身影,只见心心念念的男子穿过人群,那样自然地把手中的帷帽戴在背对着他的少年头上。
叶槿眸中的恨意顿时倾泻,目光更加肆无忌惮,直勾勾地盯着蓝衣少年的背影......与此同时,君匪后知后觉地转过身,挑开遮面的轻纱,露出灿若星辰的眸子笑道:“叶湑,你回来了啊。”
“嗯,遮好。”他长臂一伸把她揽入怀中,刹那间回眸一扫,冰寒的目光似一把出鞘的利剑,毫不留情地射向远处的窗口。
二楼窗檩后的女子猛地掩去恨意,却见男子回了头和怀中少年浅笑相谈,她苦笑着连饮几杯,心里的酸意仍旧化不开,叶湑啊叶湑,明明我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
“莫公公,备好银两,本宫今晚想要一个人,很有可能...是一个女人。”
叶槿用力捏碎了酒杯,朝身后吩咐:“继续和萧逸交易,探清阿湑身边的人是谁,他传消息到宫中无非是想要掌门之位,那就成全了他,反正阿湑有更好的位置去坐。”
第15章 相爱相杀·叶湑
莫公公不得不感慨,叶槿这个女人是十足十的行动派,此刻她被封为夜宴上宾,坐在视线极好的高台之上,隔着薄薄一层红绸,耐心而专注地等待着自己的目标。
高台之下,偌大的场地,三尺红台旁拥拥攘攘地围着密不透风的人群,慕名前来的男男女女只为一睹玄机门弟子风采,不惜以重金换得入场机会,即便如此,他们仍是扼腕叹息未能夺得高台之上十二席上宾之位。
要知道,绕中心场地一周的环形高台被完美地划分为十二隔间,任何一个角度,都是绝佳的欣赏方位,向来物以稀为贵,台下的来宾自然惋惜于失之交臂,换言之,仰视和俯视的感观,此刻高下立见,在欣赏美人时,尤是。
君匪无比赞同这个理论,当然,前提是她不用和那些一打接一打上台,美名其曰以酒会友,实则抛头露面,供君抉择的师兄弟一样,傻逼地站在三尺红台上,还要保持微笑。
“小师弟,抱着你的酒坛子瞎想什么呢?”青衫少年眉眼弯弯,弹了弹君匪的脑门,悄悄抢了过去。
“许师兄,不许撕。”君匪无奈地望着覆有薄纸的酒坛背面,漫不经心地拍掉了许眠并不安分的爪子。
“小师弟,就让我看看嘛,师兄不会嘲笑你自恋的。”许眠眨着潋滟的桃花眼,卖萌讨好的模样当得上秀色可餐,这副模样若被后台外的来宾瞧见了,不知会误多少人。
但到了君匪这,打开方式就画风清奇了,“许师兄,想看啊,过来点。”她笑意盈盈地招手,待少年乖顺地靠近,摸了摸他的头,哄道:“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