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匪望着那风光霁月的人儿,你别打小报告这种话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你放心,我会视而不见的。”
清泠的声音破雪而来,君匪愣了愣,脱口而出问道:“叶师兄,那往你家大殿走干吗?”既然都视而不见了,接下来不是应该让我把东西悄悄送回自己的弟子房吗?
远处,叶湑的脚步顿了顿,声音极轻极浅道:“反正你以后......”
“以后什么?”
“没什么。”
寥寥三字散在雪天里,君匪彻底一头雾水。
夜窗,风雪,一青灯。
叶湑挑好灯芯,把东西搁置在殿内后,一回头就望见窝在火炉旁,捧着零嘴“醉生梦死”的君匪。
“给我。”
“叶师兄,我什么都听你的,这个……”君匪舔了舔唇角,摇头道:“不行。”
“甚好。”君匪见他抛下这句后扭头就走,不以为然地咂咂嘴。
不一会儿,室内好似萦绕着一股温热的香气,君匪吸了吸鼻子凑到叶湑跟前,两眼放光道:“叶师兄,吃饭呢?”
男子头也不抬,夹起一颗烫得翠绿的青菜送入口中,优雅得好似要入画,君匪却看得急了眼。
“叶师兄,好吃吗?”
“……”
良久,在君匪怨念的眼神下,叶湑愣是安稳如山地用膳完毕,颇为闲适地说道:“食不言,寝不语,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没有!”君匪撑着垮掉的一张苦脸,言不由衷道。
“没有吗?你看那里。”叶湑指了指抄书的桌案,君匪顺着望过去,那上面赫然多了一个红木食盒。
“叶湑……”君匪低声轻唤,男子有些莫名,正欲开口询问,嘴里突然被塞入一块甜腻的糕点。
“礼尚往来啊,叶师兄。”君匪笑意盈盈,理直气壮地掀开食盒,清淡的阳春面还冒着袅袅热气,她的目光却被放在一旁的鲜红色果子定格住了。
饱满透亮的大红柿子还余留着果香,和她在路上摘的冰疙瘩相比,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叶师兄,你似乎……很懂得讨女孩子欢心啊!”君匪戏谑道。
“还好。”叶湑取了一沓医书,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浅浅回应。
一室寂静,只有书卷翻页的声音和偶尔的研墨声,叶湑再抬头时,君匪的左侧已摞起了厚厚一打宣纸,他放下书望着那道背影,女子的肩膀似啜泣般微微耸动,叶湑隐隐担忧,他走近,只一眼,如水的面容就黑得堪比夜色。
“哈哈哈,叶湑,你看我画得像不像你。”君匪憋着的笑意在看见本尊时,彻底倾泻而出。
雪白的宣纸上,比例失调的小人冷着脸,近乎刻板的正经被画出了十分十,君匪满意地扔了笔,问道:“叶师兄,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叶湑原本那句别哭,我帮你抄生生被堵在肚子里,他冷着脸,正要推门而出,却被衣裳清寒的少年抱了个满怀。
“师兄啊,小爷我活着回来了。”
踏雪而来的许眠一下就被人推开,叶湑关上门,心想自己是走不开了,一个就够头疼的,两个一起,差不多就能上房揭瓦了。
“小师弟啊,还抄什么抄,师兄帮你。”许眠越过叶湑,笑得一脸狡黠。
“许师兄,那老学究你都能搞定,真是厉害了。”君匪肃然起敬。
“那是,师兄出品,必属精品,放倒他不就是一点迷药的事嘛。”许眠把未用完的药扔还给了叶湑,又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神秘兮兮对君匪道:“小师弟,我们干大事吧!”
“许眠,别卖关子了,天色已晚,明日还有箭术课。”叶湑扶额,无奈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小师弟,这罚抄神器我一般不轻易示人的,你可不要辜负师兄我啊!”许眠一脸严肃,君匪只好忍着笑听他道来。
“瞧,这是拓写纸,还有......这个就厉害了,是我的独门秘法——三笔连川。”
“川什么川啊,不就一次能抄三行呗!”君匪不遗余力地拆台。
“没错,是不是前无古人?”许眠抬起下巴,笑得春风得意。
“是是是。”可惜后有来者,君匪不忍心打击在罚抄一事上颇有研究的少年,索性认认真真抄起书来,倒真快了不少。
临近寅时,她才搁笔完工,此时想回去是不可能的了,留宿在此又不合适,正为难之际,雪衣男子合上了书,云淡风轻道:“在床上休息吧。”
“师兄,你说什么!”窝在软塌上的许眠一下就弹了起来,痛心疾首地指着叶湑。
“师兄,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小师弟了,你那床不是不许别人睡,那天还踢我来着,你忘了?”
“没忘,因人而异。”叶湑顺势在软塌上躺下,淡淡道。
许眠气得咬牙,到底念着叶湑的身体状况,没有撒泼推搡他,老老实实又打起了地铺。
“许眠,熄灯。”叶湑又悄无声息地补了一刀。
少年摔开被子,紧咬着下唇,心里默念,小爷不和你这个大写的双标计较,连续几遍才吹了灯入睡。
第二日一早,硌得失眠的许少爷换了身爽利的练功服,顶着醒目的熊猫眼,又人模狗样地去修箭术课了。
“师兄,为什么不让我把小师弟叫醒?”许眠望着一旁抆弓拭箭的男子问道。
“箭术课以精力充沛,注意力集中为首要,你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