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一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慕祈既然将燕婳送去松珀书院,对燕婳的身份必然不会隐瞒。
也只有燕婳这傻孩子,会以为洛宴清被蒙在鼓里。
燕家的女郎都有一口好嗓音,许是祖籍江南的缘故,声音总比其他玉京的女子要娇哝软糯许多。
可这话听起来却不怎么顺耳。
洛宴清回过头来,脸上的神色偏冷淡,他道:“我与令妹是师徒之谊,燕夫人连这个也要反对,是否过于草木皆兵了?”
燕媚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只觉得洛宴清对燕婳,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她道:“那洛公子最好记住今日说的话。”
两人不欢而散。
日落时分,燕玄远从外头回来。
今日他显然比昨日要高兴,原因无他,他帮人写了两封送去幽州的家书,赚了二十文钱。
燕媚夸了他几句。
又告诉他黎不言已经来替燕朝玉正骨针灸过了,燕朝玉的腿三个月内可以康复。
燕玄远心中大喜过望。
转眼,暮色四合,屋内点了灯,燕朝玉昏睡了整天后转醒。
燕媚伺候燕朝玉吃了药,一家四口又用了夕食,这才各自回院子。
燕婳如今同燕媚住在同一个院子,夜深人静之时,燕媚沐浴出来,见燕婳坐在床榻上抱着膝盖发呆。
燕媚用巾子绞干头发,走过去,坐在她身侧问:“你在想洛宴清么?”
燕婳回过神来,“啊……”了一声,睁圆了双眼:“阿姐怎么知道?”
燕媚抿嘴轻笑,抬手点了点燕婳白皙的鼻尖,“阿姐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从小到大,你想什么阿姐不知道?”
燕婳笑了笑。
“你心里可喜欢洛宴清?”姐妹之间没必要拐弯抹角,燕媚直白的问她。
燕婳今年十四了,不会不懂喜欢是什么含义。
燕婳的心猛地一跳,她抬手挠了挠脑袋,有些恼,噘着嘴看着燕媚,小声嘟囔道:“自然不喜欢,那人,我只是对他有些害怕……”
见燕婳这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便知她并不太懂男女之事。
也好,这样一来,她也不怕阿妹陷入情爱中,只需防着洛宴清一人便是了。
裴星津来燕家的次数倒是频繁,那两坛子潲水的尴尬似乎已经过去了。
这一日,细雨绵绵,燕媚开门时,见裴星津撑着油纸伞站在门外,身上的青衫湿了半边。
他又提了两坛子三勒酿过来。
燕媚请他进屋,男人收了油纸伞放在廊下沥水。
他玉白俊秀的脸上带着几分殷切之意:“媚儿,我又重新买了两坛子酒,我想再去试一试,你可愿与我一道?”
裴星津仍然不愿放弃为燕朝玉诊治的机会。
燕媚对他这份心,着实感激无比。
她今日穿了身桃红襦裙,粉色诃子上绣着折枝桃花,身段婀娜,像起伏秀丽的山峦。
裴星津同她相处时,难免心花怒放,这阴雨天的几分春寒都可以忽略不计。
燕媚没有去看裴星津灼热的眼神,只是道:“裴大人,不必了,黎大夫已经来家里替阿爹诊治过了。”
裴星津很是惊讶,他不怀疑燕媚说的话,只是黎不言拒绝过她两次,这次又自己来了,显然不合常理:“这是怎么做到的?”
燕媚没说是慕祈帮忙,她故意隐瞒下来,“我也不知道,黎大夫许是忽然改变主意了。”
裴星津以为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反而有点感慨道:“这种世外高人本就脾气古怪,心里想的什么着实难猜,既然燕叔父的腿伤已经在治了,那我便放心了。”
燕媚不欲与他多聊,裴星津来这儿次数多了,难免有些瓜田李下之嫌,燕媚不想与他多牵扯。
何况她担心慕祈会一直派人盯着她,那个男人现在还不肯死心,他占有欲太强了,恐会对裴星津不利:“裴大人,多谢你一番好意,让你白跑一趟了,民女还要侍奉家父吃药,就不与你多聊,请回吧。”
裴星津原本还想多待一会儿,然而燕媚下了逐客令,他纵然脸皮厚,也不想拂了佳人之意。
他怔怔看着她道:“媚儿,过些日洗便是寒食节,咱们去曲江踏青如何?”
燕媚以要燕朝玉腿脚不便,要侍奉汤药为理由拒绝了。
裴星津好生失落,然而燕媚的理由又让他无从反驳,只得悻悻离开。
而裴星津这次回去,行到半路上,马车忽然失控,跌入水中。
若不是他自小擅泳,险些要溺死在河中。
虽说他平安脱险,可在冰冷的春水里泡了许久,染了一身风寒,足足吃了半个月汤药才见好。
第88章 冷面阎罗 主上是被女人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