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遮羞布,可以把一切不可告人的龌龊都遮得严严实实, 又能站在道德的最高处,低头俯视脚下的一切。
谁能抓住正统, 谁就能为王。
当初赵均便是这样登上的皇位,赵淑心中清楚明白, 故而对西秦当初的局势只觉得不解。
她倒不是不能理解萧珊, 萧珊当初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利用了萧胥也是有的,他为了皇位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值得大惊小怪;她是不理解萧胥,如若有人用“正统”来推着萧胥,那么萧胥当初如果想上位, 便几乎已经成功了一半,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为什么会被萧珊用那样拙劣的借口所笼络,然后轻而易举地退出了皇位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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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珊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嘴边噙着几分笑,又道:“所以阿淑,你现在是在为了萧胥当初的决定而感动吗?感动……有这么一个人,为你放弃了皇位。”
赵淑从重重思绪中抬头,她看着萧珊,冷笑了一声,道:“那便只能说他毫无远见,又毫无上进之心了。”
“争皇位,算是上进之心吗?”萧珊看着赵淑,语气是认真的,“人生这么长,难道只有皇位能算上进?其他的,都不能算?”
“不进则死。”赵淑淡然地看着萧珊,“这不就是你们西秦宫中最精辟的四个字么?”
萧珊想了想,倒也认同地点了头,道:“阿淑果然对我……对我们西秦了解颇多呢!”他嬉笑着,慢慢直起身子,抬手给自己倒茶,“阿淑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给阿淑听呀!”
“你还没有讲清楚,当初萧胥为什么会让。”赵淑可不觉得他刚才说的那些,会是萧胥退让的关键。
萧珊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反问道:“怎么,阿淑不信我说的?”
赵淑道:“没什么不信……只是你我都知道,哪些该信,哪些不该信。”
萧珊静默了一会儿,无声地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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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珊眼中,萧胥是一个可怜虫。
这个可怜虫有很多碍眼的地方,但他也有着最大的优点,他博爱且大度,他永远都是从西秦的政局出发,永远都苦大仇深地站在国运的最前面,仿佛总能牺牲一切,去成全西秦的辉煌壮大。
他仿佛没有自我,他永远那么大公无私,他抛弃了一切,只站在权力的漩涡当中,苦苦挣扎,永远找不到出路。
萧珊在自己的父皇萧臻去世之后,跪在那华丽的梓宫前,尚未想清楚自己应当做什么的时候,从后宫便传来了自己的母后殉了父皇的噩耗。
这完完全全是噩耗,他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家寡人。
他没有亲生的同胞兄弟姐妹,他的母后这辈子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他有许多个异母的兄弟姐妹,他们虎视眈眈他的太子位已经有十数年。
他是太子,但萧臻去得突然,连遗诏都没有留下,阴差阳错下,他甚至不能称为嗣皇帝,他的大哥与朝臣勾结,在朝中大肆宣扬说要立长不立幼。
朝中纷乱,他几乎是孤立无援。
但……也并非完全是孤立,总会有那么一些人,站在萧珊的身边。并且,总会有忠臣良将,他们希望朝中安然,他们曾经忠于萧臻,现在便忠于萧珊。
而皇位悬而不绝的时间越长,朝臣们的心便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