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刚过,疏勒城正在忙着军火交易的同时,洛阳正式下达通知,统军府改名为折冲府。正如长安禁苑某个老汉被人逐渐遗忘一样,统军府这个名词,也算是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变迁。
贞观十七年新增折冲府主要从关内道转移到了山东、西域以及剑南边陲,裁撤合并的军府数量相当多,主要集中在江淮。
因为各种原因的集合,江淮府兵败坏的速度极为惊人,可以说是全国之冠。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里不仅仅有大运河,更有盐场,更有郁洲北地转运仓,大运河和扬子江交界处的扬子县,更是有“王下七武海”的母港。
帝国的地方府兵做点生意贴补一下家用,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了,江淮行中书省总督魏征也是拍过桌子骂过娘的:军队一律不许经商,侬晓得伐?!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这里是帝国最为浮夸最没有严格秩序的地方,甚至可以说,这里比西域还要自由的多。
“巨野县乱党”四处流窜,能够在江淮得以生存,这其中的道理,也是可见一斑。
秩序遭受挑战,又有惊人的不断发展的工商贸,自然会产生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混乱。
魏征本来想一咬牙,弄个“严打”,反正武汉也弄过不是?效果斐然,什么香堂会水,根本就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魏征遇到的苦处在于,他手头没人。
是真·没人,连阿谀奉承的杂碎都没有几个在扬州露面。“厘金衙门”附近那些铁了心要钱不要命的比总督衙门的多得多,毕竟道理很简单,平头老百姓拿命换钱,从钱老板那里,那是童叟无欺,确确实实可以豁出去捞口热汤。
可魏征呢?铁面无私啊……
游走在律法边缘的活计,在魏征这里是讨不到好的。
事情就是这么的啼笑皆非,好官清官面对这种错综复杂的情况束手无策,反而是贪官如鱼得水,建立了一套奇葩的“秩序”体系。
尽管这一切,都是因为魏征“谨小慎微”的错误结果,但正所谓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打完,魏征作为一个喷子,这时候也只能选择“冷茎”一下。
几次上疏之后,将江淮的情况跟皇帝陛下说了说,李董琢磨了一下,觉得江淮要是不搞好,河南和江南都搞不好。
一咬牙,李董就开了个董事会会议,结果入席的老面孔,不要说房谋杜断,连长孙无忌都没有。
宰辅位子上资格最老的,居然是侍中马周。
马周一上来就摆道理讲事实,先说贫富差距过大导致了人心的千变万化,再说社会治安要是不能控制,对社会经济是很打击的,毕竟社会生产活动最终也是由一个个工人农民商贾组成的。
于是侍中马周表了态:严打是不可能严打的,这几年都不会严打,放任自流又不好,总不见得眼睁睁地看着流氓们靠暴力做原始积累不管不顾……
说了一堆废话,马周终于说了一句非常有用的话:“臣以为大理寺卿熟悉律法狱断,又善缉捕推理,当能任之。”
然后一帮人齐刷刷地转过头,看着正开小差的大理寺卿孙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