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放大的误会(1 / 2)

“大兄,即为应城令,不去安陆拜见吴王,怎地要去沔州,见那张德?”

“你久在沂源,不大知晓为兄在京中的友朋。张操之乃为兄所敬之人,前来安州为吴王驱策,亦有其举荐之功。大人虽为吏部尚书,这光景,还是要避嫌。”

坦然自若的侯文定笑了笑,“原本还想前往居庸关,再现曾伯祖勇武智计,如今么,也要代天子牧民,做个地方官。”

侯氏相当有影响力的一个,就是当年居庸起家的侯龙恩,较之侯文定的曾祖侯植,当年西魏时,还是侯龙恩这一脉更加厉害。

“若非伯父召唤,文远如今也只想呆在老家务农。”

抿了抿嘴的侯文远低着头,显得有些惭愧。

“也不知怎地,大人今年招来好些侯氏子,有些前去山东谋生的,如今都招了过来,再续血缘。”

说到这里,兄弟二人都是有些静默。这样的动作,哪怕是老实人侯文定,也觉得大有深意,而且大为不妥。

和张公谨不同,侯氏跟脚不浅,在哪里都能顶着祖宗名号“招摇撞骗”,混碗饭吃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然而江水张氏有些粗鄙,更是寒门,若非张公谨发迹,只怕也就是个江阴地主,三代不上台面。

“大兄,伯父此举,我总觉不妥……”

侯文远依然低着头,小声地说着。

然而侯文定也是这样认为的,叹了口气:“可是,你我终不能说大人甚么。且去张操之那里问询一番,兴许,能有个说道。”

从安陆搭船,顺涢水治下,到云梦县就能换乘车马,再走半天,就能到应城。在应城请了同僚吃饭,见面会一过,便又顺着富水,搭乘小川直下,又再次借道涢水,然后进入汉水。

侯文定还没到汉阳,张德就收到了不少长安的消息。让他不解的是,这一回东宫居然有人可以从长安城西华润号兑出两万贯。用的还是华润飞票,不管是印鉴、暗号、夹层、油墨还是柜面留底编码,居然都不曾出差错。

东宫有多少家底,别人或许不太清楚,但张德还是能知道的。眼下的东宫,小的进项不是没有,但都是鸡零狗碎,正经的大营生,不是转到内府名下就是交由长孙皇后操持。

原本的东宫福利“太子糖”,眼下就是长孙皇后一手掌控,马周几次交涉,都被推了回来。

若非无法叩阕骂娘,马周真的很想跑去太极宫拿绳子上吊。不过他也清楚,逼长孙皇后是无脑行径,他要是敢上吊,皇帝就干拉他的脚,让他死的快一点。

那两万贯华润飞票查验之后,已经知道了当初存柜之人乃是侯氏沂源分支子弟。这一查,让老张觉得大有问题,东宫的人来拿钱,而且是两万贯,居然是当初侯氏存的。

这特么是要出鬼!

马不停蹄,这一回老张也没去叫老李过来,而是径直跑去竟陵县,找到***,跟他说了此事。

“侯君集不会如此无知,冒险交结东宫吧?”

老李眉头紧皱,吏部尚书要是和东宫走得近,什么狗屁事情都会冒出来。李皇帝什么没玩过?李皇帝连宰相都当过,什么官场猫腻不明白?

吏部尚书,作为组织上不可或缺的节点,真要是和储君打的火热,皇帝必然要严惩。

“皇帝能查到华润号的账吗?”

“查不到。”

“嘶……”

老李作为一个人精,小心翼翼道:“这阵子,洛阳本就多事。皇帝拿白糖谋私利,如今又转头盐铁铜丝,可山东人只鼓着推举,却忘了要紧事情。若是反应过来,只怕闹的更大!”

这一点老张也很清楚,现在山东人盯着举人名额,州县二级的举人算下来,位子绝对不少。六百军州要是安插一正二副,那就是小两千人。虽然不至于如此,可数目肯定逾千,到尘埃落定,这些举人,就要为本行业背书,跟流萤胡姬一般站街卖身。

一个人一个嗓门,到那是,山东人在行业内发声,闹腾起来,比眼下和李皇帝打嘴仗更加凶残。

说来也是奇葩,李承干这个暖男跑去淮南道东巡,一年未归的确可怜,却也在山东人那里刷了脸。清河博陵荥阳洛阳南阳淮阳泗阳,崔氏分支都在李承干这里走了过场,宛若考察一般。

倘使李承干要招商引资的话,他储君资格就是优质资产,而温润脾性就是优良投资环境。

可以这么说,要不是打不过李世民,山东人现在就想把李承干扶上马。

而随着洛阳新南市成立,狄知逊成为首任新南市市监,山东士族大规模大力量的转型,一时间让河南道淮南道,跟油锅一般沸腾。

这些囤积数百年的大世家,分分钟都能从地底挖出大量融化了的铜钱,还有埋在地窖中的银冬瓜。

三百斤的银冬瓜,徐州房崔弘道就弄出来三四个,拿来投资海州船坞和海州码头。今年徐州最大头的收益,一是盐,二是奴隶,三是扶桑木料。

淮南道南北要冲之地,崔弘道光接着保利营造行销家具,就能混的相当滋润,更别说还有见得光的收益。

纷纷扰扰,也是各种唱腔,但都是为了争夺一口肉食。李承干东巡亮了个相,固然有李皇帝的嫌弃摆烂,但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山东士族的表演一丰富,流浪一年的李承干,就被召回长安,然后在东宫做了个宅男太子。

而同时进行的,就是西征凯旋之后,大总管侯君集交出君权,卸任兵部尚书一职,升任吏部尚书。

如果没有君臣那场太极宫谈话,那么这次升职,将会是相当完美的履历。可惜,李皇帝就差明着和侯君集说西域诸事要交托给左骁卫这一派系。

侯君集想要功业留名的可能性,在贞观十二年,正式掐死。

而告密的李思摩,更是让他恨的牙痒痒。

这是一个巧合,更是一个误会。它发端于贞观十年,但在贞观十二年结了果。太子左庶子觉得奇怪,山东士族觉得奇怪,侯君集觉得奇怪,但都因为李承干,他们把这种奇怪,用了一种奇葩的思维,将它顺理成章。

太子嘛,长远投资,可以理解。

山东士族理解侯君集,侯君集理解山东士族,但此时此刻,都还不曾酝酿更深一层的合作。

姑且说为合作罢!

“杜公,散朝后潞国公寻你攀谈个甚么?怎地那般喜悦?”

李承干没心没肺地问着,还给亲自给杜正仪倒了一杯茶。

杜秀才愣了一下,然后道:“侯尚书说同殿为臣,往后多关照。”

“潞国公和张大郎交情也是不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