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道紧挨着定襄都督府,蓟州往年是和奚人接壤的,在打下突厥人之前,奚人偶尔会过滦河,然后就是跟着契丹人一起抢劫。
卢氏深知奚人奸猾鸡贼,所以也不在檀州蓟州平州布置产业,一般都是和草原部落做交易。哪怕是突厥覆灭,也没有动摇这个准则。直到张公谨把契丹两个部落直接抹杀,顺带将奚部直接推平。
于是滦河两岸,就直接放空。张公谨上奏朝廷,请设猎场,李客师任幽州都督后,也同样上表。
这块土地有多大呢?大概有二十四万顷,可惜是生地,不烧荒深耕两年,很难有产出。更多时候都是操场,契丹诸部也时常从东北入奚人地盘打猎,属于北地有名的围猎场所。琅琊公主打下奚王牙帐的时候,就地围猎青羊有三千之数。
偌大的地盘,当然是趁着时间早就拿下。更何况卢氏在长安早就从将作监知道一些事情,徐孝德去怀远之后,东宫就开始推八牛犁和曲辕犁。别的地方不知道,但卢氏很清楚在辽西那地广人稀的地界,有八牛犁配合耧车,哪怕只种一季糜子,都不亏。
耕读传家是其根本,卢氏扩张很快,区区一年有余,就从范阳蓟县一下子扩充田产到密云、渔阳、平州。直接掌握的耕地,直接破百万亩。
然而购地也是需要钱的,且战而胜之得到的田地,都是公田。除开永业田要奖赏给将士,露田要按人头分,一丁八十亩计算,八十万亩也要一万人领这地。
但卢氏还真就吃了下来,这才震惊了李客师,年也没过好,都是在那里搜罗消息。
等到白糖膨胀,张德放弃回长安,李世民自然可以轻松加印河北道白糖牌票,所付出的,就是一堆废纸。
而因为往来交通的制约,即便卢氏发现不对劲,却也来不及,除非有神仙襄助,否则绝无可能区区数日,就将长安囤积的钱财或者收购的名贵皮草珠宝转运至河北。
“怎么说?”
卢幼孙抆着额头上的冷汗,盯着卢文渊。
卢文渊摇摇头,沉声道:“蓟州的地,只肯出三百文一亩。平州的……两百五十文。”
“什么?!那可都是上田!不是公田,都是私田,还种了枣树的!”卢幼孙大叫起来,“落井下石!趁火打劫,这些人不得好死——”
“够了!”
卢文渊目光深寒,突然压低了声音道,“表哥昨天刚到范阳,把长安的事情,说了一些。”
“怎么了?”
“三百文……卖吧。”闭了闭眼睛,按照这个价钱,平均都要亏七成。
“才三百文,三百文能……”
“我说够了!”
卢文渊深吸一口气,“难道真要逼迫宗长拿出族银吗?”
摇摇头,在长安见识过场面的卢文渊苦笑道:“幼孙啊,此事绝非买卖东西也。若是不交出范阳以外的田地,恐怕幽州都督就要出来给人主持公道了!”
“主持公道?什么意思?”
“皇帝还是天可汗,那些蛮子……也是他的子民。现在河北有卢氏,仗势欺人,诓骗蛮夷,你说,幽州都督给他们做主,难道不是主持公道吗?”